【龙祈皇宫】
有诗道: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京城的春日,似乎总是比旁处的来的早一些。这方才过完新年,龙宣殿外那两株垂柳经一场丝雨洗涤之后已发出嫩芽,茸翠可爱。这一抹新绿,又很快吸引得几只鸟儿飞出窝来,莺啼燕语的围着它欢喜说个不停。
跟出龙宣殿,猫二指着眼前一新满面喜色道:“皇上看,不觉春已来了,这树发了芽,莺儿也都飞出了窝…”
龙宣赫一身明黄绣龙纹刺祥云锦袍负手立于殿前,微仰头缓缓呼吸着这早春气息。一只浑身似雪的大狗亦自殿内走出,乖乖卧躺在他脚下。
“闹闹最近似乎慵懒了许多,也不怎么进食,可叫兽医来看过?”龙宣赫低头瞧了瞧卧在他脚下闭着眼一动不动的大狗微微皱眉。
猫二微叹了口气,道:“兽医说闹闹门齿磨损,已过壮年,开始衰老了…”
龙宣赫面色略显惊讶,蹲下身轻轻抚摸着脚下蜷缩的闹闹,这方发觉它身上毛色确实已不复往昔光泽顺滑,心头一时竟莫名有些许抑郁。
猫二见龙宣赫眉宇隐愁,微向前凑了凑身子岔开话道:“暖春到了,这日子也要过得越发快了,再过两个多月便是皇上您的寿辰千秋节,今儿一早六宫已有人来请旨,不知皇上有什么吩咐…”
龙宣赫站起身不耐烦道:“年年不都那么过的么,叫他们看着操办就是,不必来问朕!”
“是是,奴才这便叫人回了他们…”猫二连恭身应着,一时又赔似是自语,“眼下若有太子在。定能将皇上的寿辰操办得新奇热闹…”
“太子?”龙宣赫不由一哂,“他若有什么新奇的点子,也是然儿从旁指拨…”他说完这话,面上又立时绷得紧紧的。
猫二只佯装没看见他面上不悦,兀自道:“太子已离宫八月有余,年前皇上也不曾召他回宫团圆。这次千秋盛节,皇上不如召了太子回来,一来阖家团聚,二来太子也能在御前尽尽孝心…”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太子的意思?”龙宣赫斜眉瞧向身侧猫二。一字一顿道,冷峻轮廓越发棱角分明,问。“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猫二忙“扑通”一声跪倒:“皇上息怒!奴才想那边疆苦寒之极,太子又自小身子孱弱,长年久居只怕于贵体有损…奴才亦怜太子戍边辛苦,方才多这个嘴。并非受了太子的好…”
“好啦~”见猫二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龙宣赫面上冷肃退去,虎眸扫了他一眼缓笑道,“朕还不知道你么?妇人之仁!”
“是…是…奴才是妇人之仁…”猫二自地上跪起身连声儿点头,一时又拉着哭腔双手比划道,“奴才是看着太子由小时候这么点儿长到这么大的…奴才…奴才心疼…”
“行了!说你是妇人你还真哭上了…他若连这点子风寒都禁不住。也就别做朕的太子了!”龙宣赫眉心又晕上一层愠色,踱步下阶。
猫二跟在他身后续继擦涕抹泪儿道:“奴才也是为皇上着想啊,想着年夜里。皇上一人孤零零的,奴才这心里…奴才也想皇上能似寻常百姓,子孙绕膝一享天伦…”
他这一番酸话,竟也说的龙宣赫心底空落,隐隐感伤。太子再不像他。终究也是他的儿子。何况而今连然儿也没了行踪…
“罢了罢了,你这一哭起来比女人还麻烦…叫人快骑宣旨去吧!”
“哎!奴才这就去!”猫二微愣了下。自身后连应着声走了。
龙宣赫挥了挥袖,只身往落淑宫方向去了。
【落淑宫】
阳光静静散落在宫前玉阶上,反射出如金光亮。窗外花鸟架上悬挂着的鸟笼里,两只画眉正在笼中窜上跳下的比对歌喉,架下两位着淡碧宫装,约七八岁左右的小宫女支颐痴痴仰望着笼中两只漂亮鸟儿,露着一排如瓠贝齿。
窗子敞开着,可以看到里面云髻高绾,一身简素的落无声跪坐在一张小方桌前,正右指捏着针儿,专心往左手中一块婴儿赤色肚兜上绣着什么。桌角上放针钱的织篮里,满满的放着捆捆丝线。
“这般敞开窗子坐着,不怕着凉么?”踏上玉阶,龙宣赫朝窗内副温柔娴静之态的落无声道。
架下那两个盯着画眉鸟痴看的小宫女恍然回过身来,连站起身齐对着龙宣赫稚声福道:“奴婢参见皇上!”
龙宣赫缓缓走进宫去。里面落无声此时亦挺着便便大肚缓缓站起身来,朝龙宣赫行礼道:“多谢陛下挂怀,外面太阳很好,奴婢便想开窗透透。”
龙宣赫将眸光落在她放在桌上的那块肚兜上,依稀辨得那上面绣的是一对鹿儿,扑哧一笑,看着落无声不可思议道道:“落无声,这还是你么?”
“奴婢已身为人母,不能不为腹中孩儿多做打算!”落无声微微含笑,兀自慢慢坐下身又神情专注绣了起来,一副慈母模样儿。
龙宣赫不觉有些发闷,挨桌边坐下找话儿道:“上月德妃行刺你受的伤,可好些了?”
落无声明眸含嗔抬起:“皇上忘了,德妃行刺奴婢是上上个月的事了,只伤了臂上点儿皮,早就好了。”
“哦…”龙宣赫恍然,不由心生感叹道,“唉,宫里一下子少了这许多明争暗斗的女人,静的朕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落无声低头一笑:“这还不简单,过几日天暖些了,皇上再选一批嫔妃进宫,陪皇上好好热闹热闹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