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楼与案发现场所在的那一栋呈斜角遥遥相对,层高和格局倒是完全一模一样。
霍岩进了单元门之后,并没有急着冲上楼去。
这楼的走廊狭窄逼仄,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不为过,只要他挡住去路,常君超一定没有办法冲出去。
即便真被他侥幸冲了出去也不要紧,打从自己走进这个单元之后,外面布控的同事就会趁着常君超下楼来接东西,没有办法继续监控着外面的一切这样一个空当迅速朝这边聚拢过来。
所以他现在需要做的,反而是给常君超一点时间,让他从楼上下来。
毕竟冒险给常君超重新冲回天台的机会。
这个时候若是狗急跳墙出了什么意外状况,就得不偿失,功亏一篑了。
在霍岩上到二楼的时候,上面就传来了下楼的脚步声,听得出来从楼上下来的那个人十分小心谨慎,脚步很轻,并且也不快,似乎并不想往下多走几步,只要能避开订单上显示的那一家门口就够了。
霍岩耳朵听着对方的脚步,自己把速度放慢到不会引起对方怀疑的程度,慢慢向上走,提着东西的那只手握得很紧,手臂的肌肉紧绷着。
爬了一半的时候,上半层的缓台处有一个人影从楼上走了下来,是一个男人,穿着一身灰黑色的衣裤,头发看着有些凌乱,同样戴着口罩,让人没有办法一下子看清模样。
那人看到了霍岩身上穿的送货员,还有他手里提着的那一大包东西,便停了下来,站在缓台上伸手冲霍岩指了指。
“东西是我订的,你不用往上走了。”他一开口,就是电话里那个嘶哑的声音,“把东西就放那儿你就可以走了,我自己拿上去v
霍岩脚步没有停,继续往上走,嘴上回应道:“没事,我帮你拿上去,东西挺沉的,我看你不一定拿得动。”
“不用,你就放那儿就行!”那人一愣,下意识朝后退开了两步,声音不自主地提高了几分,看起来有些紧张。
霍岩没有应声,脚步没有停,那人一看不对,转身就想往上跑,霍岩反应迅速,手里那一袋子沉甸甸的东西径直朝对面那人甩了过去,力道很足,速度很快,袋子就好像变成了一枚炮弹一样,一下子就把那人给撞了一个大趔趄。
与此同时,霍岩也已经两个大跨步冲了上去,在对方甚至都还来不及稳住身子的时候,便利落地将他双手反剪在背后,按在了楼梯上。
那人起初还试图挣扎,但很快就意识到这只不过是徒劳的无用功,身后的霍岩两只手就好像是两个老虎钳一样,死死钳住,完全没有办法挣脱,两个人的力量差距过于悬殊,在这样的情况下想挣脱简直是痴人说梦。
于是那人很快便不再挣扎,认命般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等霍岩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也好像是一条死鱼一样,全然没有了半点生气,只是机械地被霍岩拉着往楼下走。
走廊里面的光线毕竟还要幽暗一些,出了单元门,阳光直直照下来,那人被刺得睁不开眼,却仍旧倔强地抬起头朝太阳的方向看过去,被光线刺得两只眼睛眼泪直流。其他人这个时候也已经都围拢过来,见霍岩已经把人擒住,并且对方也没有负隅顽抗的挣扎,纷纷松了一口气。ν
两名同事上前把人从霍岩手里接过去,押上警车,霍岩低头看看身上,方才果然还是蹭上了一点走廊墙壁上的白灰。
他默默地把身上的灰拍干净,回去罗威那台车上,把头盔和换下来还给送货员小哥。
那小哥把衣服重新穿回自己身上,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之后,方才的紧张不安也没有了,反倒有一种参与了这次行动一般的兴奋,人也完全放松下来。
“其实你就算穿上我这身衣服也不像是送货的。”他临走前对霍岩说,“你那气质一看就不一样!一看就硬气!”
霍岩并没有做什么反应,罗威嘻嘻哈哈调侃一两句,又表达了一下感谢,把那送货员给打发走了。
一行人返回公安局,准备对常君超进行讯问。
到了局里,抓回来的人被安排在审讯室,不过这一次比起平时又多了一个程序,那就是给带回来的这一位刮胡子和洗脸。
那男人看起来应该是在短时间之内迅速消瘦下去,脸颊凹陷,皮肤松弛,头发因为被灰尘包裹着,看起来灰扑扑的,没有任何光泽,甚至还有的地方一绺一绺纠结在一起。
他的脸上同样满是脏污,满脸的胡茬子,神色萎靡,让他擦脸刮胡子,也只是抓过毛巾随便在脸上擦了几下就算应付了。
“算了,你们不用让我折腾了,到了我这份上,已经没有什么人样,收拾不收拾,又有什么区别。”男人把毛巾丢在一旁,摇摇头,自嘲地发出感慨,“反正我这一辈子,就从来没有活得像个人一样过。”
宁书艺盯着他,从他的五官当中依稀还能够辨认出与常君超户籍信息上面的照片相像的地方。
只是证件照上的常君超看起来神色平静,而眼前的这一位,也很平静,却又归于平静了,俨然已经是心如死灰,已经再也看不到一丁点希望的火光那般黯淡。
原来一个人的精气神儿,可以让他整个状态都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你是常君超,对吧?”她开口向对方确认。
“对。”常君超并没有试图否认抵赖,只是在点头承认的时候,两只手下意识攥起了拳头,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