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期说完便闭口不言,事实上刚刚那个停顿他差点脱口而出的是——很适合杀人。
南云似乎是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事实上唐子期这个人给孝子的印象远远称不上好,他曾经在南云的面前差点杀了带了南云两年多如师如父的“千石僧人”,那一刻唐子期脸上的漠然径自刻在了南云的心底,磨灭不去。
只是现下,想要变强的念头几乎是像道束符一样捆住了南云,他看着唐子期慢慢握起了拳:“谢谢您。”
唐子期却似乎根本不在乎南云的反应,只是看到他点头便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老实说唐子期这人有点容不得别人对他好,别人给了他哪怕一丁点的甜头,他都想立刻还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么欠了人情呢?如果是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岂不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想到这里,唐子期有点内伤地回头瞟了一眼亲自伸手试水温的楚留香,只觉得稍微有点头疼。
“可以了,”楚留香总有办法将一句话说的温情无限,他指着木桶里面的药材言道:“这些药是可以辅助驱毒的,既然唐兄没法自行运功驱毒,少不得楚某要在这儿添一把手。”
唐子期只觉得这屋子的气氛好像哪里都有点说不通,他盯着楚留香温温的笑意看了一会,终究还是略有些僵直地伸手换衣服,将一套外袍去掉,于是j□j的上身瞬间露了出来,唐子期自打来了这个世界还不曾改变剑三给的装束,对于他而言衣服不过是一个附加品,有的穿也就差不多了。
只是此时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去除了外袍后腰间不协调的红腰带,竟然一瞬间觉得有些不舒服。那种感觉在坐到木桶中之后更加明显起来,楚留香坐在他身后伸出手,语声依旧是平静而温和的:“还好?”
唐子期努力恢复了平时古井无波的声调言道:“嗯。”
于是楚留香便又笑了,是那种低低沉沉的笑声,是显见的愉悦。他双掌抵在唐子期背上,较之平常的温度更是热了一些,唐子期只觉热流在体内游走倒是也不通原理,只是听着楚留香的笑声便只觉得心下有些躁动,那种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捅了一下心尖一样,不疼,就是有点痒。
唐子期便蹙起眉来问道:“笑什么?”
楚留香双掌抵着却也不妨碍他愉快地言道:“唐兄,口是心非这个词,当真是非君莫属。”
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他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做着所有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亦是从来不曾在意过别人的褒贬或是喜怒。
多么合理的人生。
楚留香运好了功,便将双手收了回来,脸上没有半点疲惫的神色,顿了顿他便笑言道:“应是无妨了,”看了一眼桶里已然变成浅褐色的水,楚留香的面色未变:“这毒性并不算霸道,只是唐兄日后,当时多加小心才是。”
唐子期站起身来,有点不知道该做个什么样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言道:“多谢。”
沉默寡言的毛病,楚留香觉得自己已然习惯了。
门被人有规律地叩响,两长一短。
楚留香听了便笑了笑:“应是千石老僧来了,可惜现下老僧真的是戒了酒,连葡萄酿都没得喝了。”
拉开了门,千石老僧看着里面坐着的唐子期面色便微微变了变,低声对面前的楚留香言道:“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讲。”
楚留香深深地看了千石老僧一眼,颔首言道:“好。”
唐子期背对着他们,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便微微阖了阖眼,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底已是漠然一片。
里间传来悠长均匀的呼吸声,南云似乎已经睡着了。
唐子期看着纹丝不动的戒指,上面赫然还是“0/1”的完成度,他终于还是微微蹙起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