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远看向不远处的叶沂,他的声音就好像是在那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一般,缓缓问道:“叶沂,你这是什么意思?置手足之情于不顾,兄弟之间互相残杀吗?”
“这样问或许不大好,不过叶庄主,”叶沂的神色看起来凄凉而悲哀:“您真的有当我做你的大儿子吗?”
叶行远似乎是被问的微微一怔,他的手指在身旁慢慢握成拳:“你一直是这样想的?”
叶沂微微一笑没有说下去。
叶行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几乎像是不认识自己面前的这个大儿子一般:“叶枫离家数十载,我从来不曾问过一声,然而叶沂你在歹人告诉你不是我亲生之前,可曾觉出过这山庄的半点不好来?”
他这样说着,字字痛心彻骨。
然而叶沂却是缓缓笑了,他的笑容撕心裂肺,几乎带出呛咳来:“叶庄主……可惜这假设从最开始就不能成立,因为我很久以前就记事了,我从未把自己当成过叶氏山庄的长子。”
叶行远就那么默然怔住了,他看了叶沂良久,最后方才冷声问道:“你可知道你的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
“浪子回头的戏码,真真是看腻了,武林还缺少这样的人么?”叶沂盯着叶行远看了良久,厉声笑道:“我叶沂所追求的,从来都是至高无上的武功,至于父亲是什么样子的人,关我何事?”
叶枫叹了口气,伸手将西门吹雪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拉住了,他的手指微凉,西门的亦然。
西门吹雪身上的杀意已然纵横,叶枫却没了阻止的心思。
依着他看,叶沂已经疯了。
这样的疯狂是常人所无法想象也是无法阻止的。
“乌鸦反哺,羔羊跪乳,至少你也该记得叶氏山庄的养育之情。”叶枫慢条斯理地说着,手上却是在疯狂地摩挲着自己的戒指,技能呢!求技能啊我去,磨嘴皮子这种事我一点都不喜欢,将所有担负都推给西门吹雪这种事不是我的作风啊!
叶沂似乎是看出了叶枫的心思,冷然一笑,伸手在剑刃上轻轻滑过,似乎根本不在意割出来的血口:“我们浪费的时间够多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然而你的剑招似乎是出了问题,”他挥挥手,身后一个剑人便无声无息地走出来,伸手将那李忠往前头一推:“我以为你们不会在意他的命……”
叶沂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将手指轻轻滑过李忠的脸,李忠极为嫌恶地在旁边唾了一口,狠狠地骂着。
然而叶沂却是浑然不介怀的模样,低低一笑伸手轻轻勾住李忠的下颌:“你们想要这个人,就得带来我要换的剑招,可惜……时候已经过了……”
他这句话说完便径自举起剑来,就要抹了李忠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叶枫已经冲了上去,他的戒指微微一震,继而整个人就像是立时不一样了一般,手上的剑招猛然一动,带着决然的力道冲向了面前的叶沂!
在叶枫的轻剑扫上叶沂面部之前,叶沂缓缓露出一丝微笑。
叶枫心底一惊,剑招一收急速后掠……这样的时候,他还有心思琢磨着,好像剑招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从前是循着系统的习惯使出每一招一式,然而现下这些东西就好像刻入了骨髓,就好像从最开始他就是藏剑山庄的一员,曾经被师父教着手把手练过那么多次剑,镌刻心底。
叶沂的身影消失又重现,在十尺开外与叶行远对立。
他看着叶行远,叶行远同样看着他。
不是父子的两个人却是有着这么长久相处达成的默契,叶沂的眼底带着笑意,却是森寒:“叶庄主,我只想在此刻问个明白,父亲的剑,到底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叶行远神色肃然地颔首:“自然,你的父亲是顶尖的铸剑师。”
“那么……您知道凶手是沈秋白么?”叶沂冷笑问道。
叶行远的心底微微一凛,最终还是默然摇了摇头:“不,凶手不是沈秋白,沈大侠不过是来试剑,以他的江湖名望,根本不可能来使这些鬼蜮伎俩。”
“是了……是了……”叶沂的神色看起来仓皇而冷然,他几乎是疯狂地在笑,白发散下随风自动:“所以说无用之人,死都落不到半点名堂!”
他说完这句话便将手径自伸向叶行远的颈间,那动作快如鬼魅又毫无前招,叶枫疾声厉喝,却终究是慢了一步。
西门吹雪的剑已在手中,却是径自刺入了李忠身旁剑人的胸膛回援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光穿破了叶沂的胸膛,在另一边诡谲地冒了出来。
叶沂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盯着穿过胸膛的那柄弯刀,继而是身后的人——
陆尧默然地看着眼前的叶沂,挣扎了半天方才开了口不甘不愿地说道:“……承让了。”
紧跟而来的陆小凤几乎是打了个踉跄,哭笑不得。
“你不可能……你什么时候到的我旁侧?”叶沂的声音慢慢模糊下去,他几乎已经没了半点气力,却依然在努力开阖着嘴干干问着。
陆尧这次回应的很快:“不,其实我很可能,我早就到了。”
临倒下的一瞬,叶沂觉得自己伤的很冤。
花满楼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边的厮杀。
只要有一天还有江湖,就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繁花满楼。
每个人都有*,而这些*之间产生矛盾冲突的时候,就有了所谓的贪嗔痴爱憎恨。
似乎是看出了花满楼心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