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和西门吹雪确认了一下大抵还有半个多月方才能到恒山便安心下来,索性借着出去转转的功夫将小马驹牵了出来。见到闪电的一刹那,叶枫只觉晴天一道霹雳过,一瞬间就想起了这匹大伙都不怎么爱的马,然而小闪电却似是能看出主人的兴致不高,小耳朵顺从地摇了摇,然后用湿漉漉的舌头在叶枫手心里蹭了蹭,叼走了一块胡萝卜。
所以说果然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马啊……叶枫乐了,摸了摸小马驹的头,牵着自家闪电极为满意地晃晃悠悠往回走。
到了马厩才发觉西门吹雪竟是也在,见叶枫牵了匹小马回来便不动声色地看过来,闪电发觉了便睁着大大的眼睛和西门吹雪对视,一人一马对视那场景看上去有些喜感。
叶枫忍笑低咳了一声便介绍道:“西门兄,这是闪电。”
西门吹雪看了小马驹一会便淡淡问道:“比马乃良驹,不知叶兄在何处寻得的?”
“适才偶遇了友人所赠。”叶枫眉目疏朗,边用手指轻轻梳着闪电的鬃毛边笑道。
这一次西门吹雪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所以说不会说谎的人就是不会说谎,叶枫说假话居然连换个理由都不曾。
他们这一次便是打算直接出郦城继续向前了,因着离了这地方便再难尝到冠香楼这样独特的吃食,叶枫索性差人去那楼里又提了两个大食盒回来,外加一酒囊上好的竹叶青。
叶枫实在是极爱那醉人的滋味,若是西门不喝他一个人饮酒却是无趣,不如就带回去给叶家老爷也是好的。
这一回叶枫的头也是差不多好了,立时便觊觎起骑马的快活来,出发前他特意去了一遭马厩盯着闪电看了良久,小马驹快活地甩了甩长长的尾巴晃晃小身板,叶枫再看看自己堪称“庞然大物”的身躯终于还是放弃了。
没想到出发的时候,西门吹雪手里竟一左一右牵了两匹马,两匹俱是白色,时不时互相打个响鼻,看起来似乎是早就认识。
西门吹雪走过来便将一匹牵到叶枫身旁,自己则是回手带过自己的白马,叶枫摸着白马的鬃毛,唇角忍不住就微微弯了起来问道:“西门怎知我想骑马?”
不得不说西门吹雪这人除了沉默寡言一点之外,还当真是没有半点不好,相处久一点以后似乎交流障碍也少了不少,叶枫在心底满意地想着。
西门吹雪注意到称谓的细微差池,眉心微不可察地一动,终究还是没动声色,只是唇角似是微微上移了那么一点点,言简意赅道:“叶兄伤好了。”
“嗯。”叶枫大大方方低头给西门吹雪看伤,鬓发落在脸侧带出利落的弧度,西门微凉的手指在叶枫额头轻轻划过,不知道为什么,叶枫忽然就有些尴尬。西门吹雪半点未觉,只是看着那几乎已然全球愈合的伤处点点头,便将旁边的马牵给他:“叶兄请。”
叶枫有些尴尬地低咳一声,为了掩饰自己的赧然索性一边上马一边认真赞道:“好马。”
不知为何,西门眼底瞬间掠过一丝促狭意味:“嗯,路遇友人所赠。”
叶枫默默闭上嘴,岂止是交流障碍减轻了,这都会开自己玩笑了啊!
芽芽自己坐在马车里,长长的眼睫毛眨了眨露出小小的脸感慨道:“唔,两个哥哥感觉好好喔。”
落月攥着鞭子在心底默默道……可不是么,我家少爷和西门公子可配了!当然好了!偏偏面对的是一个这么小的娃娃,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默默吞了回去违心道:“嗯,两位少爷是挚友嘛,”她回身给芽芽理好了头发便温柔笑道:“芽芽,你在哪儿和爹娘走散的?”
忻娘眨眨眼没作声。
落月以为幸伙没听懂,便又问了一遍:“唔,芽芽最后一次见到爹娘是在什么时候呢?”
“她应是没印象了,”西门吹雪淡淡道,眉心微微蹙起,声线有些凉地说了下去:“若是没有错,芽芽的爹便是一代侠客沈秋白,因为一场意外与发妻侠女祝宁葬身白鹤山,那时芽芽应当才一两岁。”
叶枫听着便跟着蹙起眉头来,轻轻伸手扶好了背上的重剑,半晌方才感慨道:“可怜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芽芽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脸,小女孩脸颊没多少肉,尖尖的下巴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然后忻娘却只是撑着头偷偷打了个玄欠问道:“大哥哥,什么叫葬身啊……”
西门吹雪刚张了张口就听旁边的叶枫抢着回答了:“嗯,就是说芽芽的爹娘去了个很远的地方。”
叶枫的眼睛很好看,此刻带着绝对的笃定看向面前的芽芽,手心却是微微攥紧了。只是芽芽盯着叶枫看了一会便低低地“喔”了一声,复又脆生生道了声谢,就缩进马车里不出来了。
叶枫呼出一口气示意落月慢点赶车,让幸伙安安稳稳睡一会。
一路静默,小马闪电极有灵性一跳一跳地跟着,时不时还蹭到两匹大马前头去。
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西门吹雪策马向旁边动了半寸低声言道:“她在哭。”
因为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所以假装听不懂,假装真的被那蹩脚的说法骗到。小小的孩子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然后放下车帘隔着窗子偷偷地掉眼泪,生怕哪件事做错连最后一点温存都不再。命运何其残忍,竟然教会了一个四五岁的孝子这么多沉重与负累。
叶枫的睫毛微微垂着,掩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最后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