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又扫了一轮,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寂与安静之中。
李翊宸从前的家乡也在天津,因而秋风扫落叶这样的词汇却也一直体会地分明,他近些时日已是慢慢感觉好了起来,少却了之前筋骨疼痛或是不能久站的毛病,转而可以在院子里练练长枪。
事实上,他一直很期许着重返沙场的机会。
“长枪独守大唐魂”在这个年代虽说已然不能,然而那种驰骋沙场的快感想必是男儿驹憧憬万分的,御马奔驰的感觉只是想一想便能让人热血沸腾起来,李翊宸自然也不例外。
他甫一觉得身体好了些,便去向皇帝辞行。
朱翊钧表现地有那么些不舍,就好像是一个仁慈的帝王对于每个军中将领的不舍一般。
饶是如此,李翊宸的神色依然是平静的。
只因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分明,只有自己能够在那南海立下一些丰功伟绩,他才可能重返朝堂,甚至重返沙场。
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二个人两匹马,另外一人是皇帝的内侍,此番随行名义上是保护,实质上便是监察。
李翊宸心底明镜,面上却依然平静谢恩,“山高皇帝远”这句话在这个时候比不上另一句,叫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李府上下经历了前番李儒海之死那一遭,早就对什么都平静下来,留下来的不是老人便是忠实无比的丫鬟,统共也不过数十人。李翊宸交代了忠叔几句,便也心无挂碍地出发了。
他相信朱翊钧的话,那位帝王并不会动他的家人,只因为李府对于朝堂根本不存在什么威胁,逼得人太紧并不是朱翊钧的作风。
因此李翊宸出发地相当放心,仿佛要经历的不是一次放逐,而只是远行罢了。
那位内侍名唤黄芪,取了个中草药的名字。听说是个大夫家道中落,所以遣子进宫也算是谋了个出路。李翊宸只消看上一眼,便知道这人是极为忠实于皇上的。然而这对于李翊宸而言一点都不重要,因为他本就不善言辞,对于这个陌生人即便是一路同行也没说过几句话。
除了必要的交流,大多的时候二人都是在赶路。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想到了系统的任务,李翊宸便觉有些头疼,他晓得叶枫就在这个时代,甚至于某人在和总部联系时曾经无数次表明态度,来这个世界一定要见上几面喝个烂醉如泥之类的,然而看了看身边一脸忠厚的黄芪,李翊宸不动声色地蹙蹙眉。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与叶枫联系,最重要的是,他担心黄芪怀疑他的用心。
不过是故友叙旧罢了,如若是被人当做是有心之举,怕还真是有些麻烦。
只是李翊宸和叶枫都没有想到,有些事情它还真是巧合的很。
李翊宸一路不动声色地跟着黄芪往前走,早就明晰当时的南海怕是与现在所言的方位有所不同,永乐迁都以后,国都已是在京城,然而当他随着黄芪的步子一路向南行至天津时,李翊宸还是有些挪不动步子了。
那是李翊宸的故乡,即使时隔这么久,那里依旧是他的故乡。
黄芪不动声色地看了李翊宸一会儿,便微微笑着问道:“将军,天色亦是晚了,我们不妨留宿城中明日再行可好?”
李翊宸收回自己的思绪,微微颔首应道:“自然,”他将帽檐往下压了压淡淡道:“公公不必多礼,在外随意称呼就是。”
黄芪素来是个精明的,闻言也只是笑了笑:“是,公子。”
二人就这么往城里去,黄芪便一路殷切讲着这城中的消息:“公子,老奴便是在此处长大的,这城中最有名的一家客栈就是莲台客栈,那家的吃食亦是好得很。”
李翊宸闻声便笑了笑,觉着这要是叶枫怕是能受这诱惑,也正是因着这一笑,眉眼之间的凉寒减了不少,他摇头有些无趣地哂道:“那便去那儿吧。”
黄芪看得出,眼前这位蝎军亦不是酒色之徒,在心底莫名便加了几分。
那莲台客栈此时却是不消停,还没走近便听到那里一阵喧嚷。
李翊宸将马勒住,顺便对着黄芪一压手:“这路上人多,莫要惊扰了百姓,牵着走罢。”他说完便一跃下马,将那白马牵在手里。这马是宫中的,素来都老实得很,此时便打了个响鼻乖乖跟在李翊宸身后。
黄芪低低“嗻”了一声,低眉顺眼地跟在李翊宸身后,远远看上去这两人就像是哪家的公子哥和老奴的模样。只是李翊宸身后那笼着红光的碎魂长枪实在是太过惹眼,幸好这会儿大伙的目光都集中在莲台客栈里,一时之间也没人注意到。
察觉到李翊宸微微蹙起的眉头,黄芪便小心地推了推旁边的人问道:“这位爷,这莲台客栈里头可是闹事了?”
“哎呦,”那被推的人正抻着脖子往里瞅,闻声便叹了口气长篇大论起来:“可不是,这儿周氏饭庄的少庄主又来欺行霸市了,在人家莲台客栈找茬呢!”
黄芪离开这儿时辰也久,此时便微微蹙眉问道:“这周氏饭庄可是什么时候开起来的?怎生不曾听过?”
看热闹的人立马转过头来,有些诧异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黄芪和李翊宸一会儿方才言道:“呦喝,这是挺长时间没回过了吧?周氏饭庄可开了五年了,听说那庄主和这儿的知府有些渊源,要不怎么这么嚣张啧啧……”
后半句话已是声音微微压低了。
黄芪往边上偷偷那么一瞄,就发现李翊宸的脸色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