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实一直在搓手,说:“这不好吧!离年关近了,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咱家不及时还款子,老曹那边想必也是犯难的啊!”
傅春儿心中有数,知道富春和漕帮有底气在广陵开钱庄,就是因为自己的现金流与别人不一样,是反着来的,所以才有这样的底气。然而傅春儿所忧心的是,如果自家这笔款子往后拖,是不是就算有了“不良记录”了,广陵的商家,将信用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眼下虽然借钱的是对自家知根知底的老曹,可是万一这等“不良记录”传扬了出去,对“馥春”一定不好。
尽管大家都着急,这刘行商的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又过了两日,傅阳悄悄地将傅春儿叫到了作坊里,对她说:“春儿,我听说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你先不要让爹知道,然后再帮我想想办法。”
“什么?”傅春儿觉得心咯噔一提,“难道是那刘行商?”
“是,只不过消息还不确实,我只是在钞关码头听人说了一句嘴,说是刘家有一艘船,在江上出了事。”傅阳虽然解释说消息还不确实,但是看得出来他心中还是紧张得很。
“不会吧——”傅春儿心里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日仇爷有与你说过货款他作保么?”
“但是那刘行商在江上折损了船只乃是天灾,我也保不定仇爷能不能作保。而且我也不想真就当初作保的那话说嘴,这样以后人家未必就愿意再与咱家做生意了。”傅阳看上去也甚是烦恼纠结。
“哥哥说的也是——”傅春儿心里算了算,“如果真的折损了这批货,我看富春那头的款子,年前是一定还不上了,我看,还是将家里的现银凑一凑,腊月十五之前,先还上两成,这个年我们过得俭省些,等过了年,到了三月,看看铺子和仙女镇这边的流水差不多能做到那么多了,再还老曹那边的银子。”
“实在不行,我就再给老曹送两道点心方子,把他先哄好了,再说其他。”傅春儿安慰哥哥,“毕竟老曹、仇爷他们与咱家往来的时间已久,而且刘行商要是真在江上出事,漕帮也肯定知道。应该不会责怪到咱家头上。”
“妹妹,辛苦你了——”傅阳感激地望着傅春儿。“这事情在有定论之前,先不要让爹娘知道吧。”
然而晚饭的时候,傅老实与杨氏却也是面带忧色,两人互相看看,好像存了不少心事,但又不愿说与傅春儿与傅阳听。
第二日,傅春儿与杨氏商量着今年给各家亲眷备下的年礼,傅春儿打的主意是尽量用自家的出产,用红绸红缎包得喜气一点,送给各处做节礼,虽然略薄一些,但是因为傅家今年新开了“馥春”铺子,想来各家亲眷也能理解。杨氏闻言,就叹了一口气,说:“春儿,其余各处都行,只是你不要忘了,今年纪小七爷那里,还有李老夫子那里,不是你说的这些就可以打发得了的。”
傅春儿默然,姜还是老的辣,她怎地就没有想到纪小七和李老夫子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