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油子看着桌上的银子,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若他有着五十两,就也不用留在广陵府了,去仙女镇,去邵伯,买个小院娶个媳妇,每日里保管吃香喝辣的。
可是他一个怂人,还是抖着问了问雷老虎,“老大……到底要做什么事儿啊!”
雷老虎登时气得直翻白眼儿,可是还得耐着性子与他解释了一番。
然而皮油子怂归怂,斤斤计较起来一点都不差。他觉得这件才是雷老虎所吩咐的事情里最“危险”的事,因此向雷老虎提出来要八十两银子才肯干,否则就“一拍两散”,他表示不怕雷老虎向傅家告什么黑状了,大不了“回乡下去讨生活”。
“八十两就八十两——”雷老虎答应了,反正薛家那边给的远不止这个数。
“好!”皮油子看在银子的份上终于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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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其实说难也并不太难。雷老虎的意思,既然在傅家作坊里很难做手脚,干脆便在外间将仿冒品都做好了,再想办法混到傅家的库房里,甚至可以等傅家交货的时候,趁乱将假货混到行商船上去,只要两处混作一处,无人能分辨,回头还不就是傅家担了制假货的腌臜名声?
但是怎样仿冒到令人觉得傅家自己在产假货呢?想来想去,就只得用傅家自己的包装。雷老虎教给皮油子做的事情,就是去傅家的库房里,偷包装出来。
皮油子便开始暗中打听傅家存放包装的瓷瓶与锦盒的库房的事情。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打探到了。一日姚十力与傅阳两人说话,说到什么,傅阳便道:“十力,先就这么着。你与我先开了库房的门看一看,今日也就这样了,余下的事情,明日再说。”
两人先去了趟库房。一会儿过来,傅阳将一把钥匙交了给姚十力,说:“你先收着,剩下的事情,就按咱们商议的来。不过今日先不顾这些,妹妹整治了几个小菜,咱们俩先喝一盅,好好计较一下这批货出了之后的事情?”
姚十力自然无有不应的。他将钥匙拴了在裤带上,跟着两人一道出去,直到很晚。姚十力才一个人醉醺醺地回来。摇摇晃晃地去了自己的屋子。也不洗漱,门也未锁,倒头就睡。
皮油子就是在等这个机会。他悄悄溜进姚十力的屋子,趁着外间的一点灯火照进来的微光。依稀见到那把钥匙依然别在姚十力腰上。
皮油子伸手就去解那钥匙上的结。那钥匙上打了个十分繁复的死结,皮油子借着一点微光,又看不清绳索的走向,解了半日也没有解开,将他急出了一身汗。就在他几乎要大功告成之际,姚十力突然“哼哼”了两声,翻了个身,钥匙登时随着姚十力的身体,压在了他身下。于此同时。姚十力的手臂在空中一挥,差点甩到皮油子脸上,跟着便落在榻上的凉席上,发出“啪”的一声。
皮油子几乎吓得瘫倒在地上。然而他在床下伏了一会儿,床上再听不见声响。似乎床上的人是又睡熟了。
他慢慢地抬起身子,果然见到姚十力依旧睡着,睡得很沉。那钥匙被姚十力压在身下,露出长长的铜制匙柄。皮油子很想就此从这里躲出门去,可是想想那还没有到手白花花的银两,他又觉得不甘心,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那八十两银子占了上风,皮油子终于伸出了手,将那柄钥匙慢慢地抽出来。钥匙上有个绳结,所幸不算太紧。
皮油子抖着手,慢慢地将绳结一点点解开,他只觉得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将出来。幸好床上的人呼吸匀净,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终于大功告成!皮油子只觉得浑身都是汗,他一步步退出姚十力的屋子,虚掩上门,连傅家作坊的正门都不敢走,从墙头翻了出去,从瓦匠营疾奔出门,消失在广陵城的夜色之中。
两个时辰之后,皮油子又匆匆回到瓦匠营,轻轻地推了推傅家作坊的大门,竟然没有锁。他蹑手蹑脚地进来,却不小心踩到地上的一块碎瓦,发出“咔”的轻轻一声。皮油子惊得几乎要跳了起来。
然而此时,正是黎明之前,星光散去之时,万籁俱寂,傅家作坊里悄无声息。
皮油子又回过魂来,往姚十力的屋子摸过去。
他在门口悄悄细听一会儿,听里面的人呼吸匀净,应该是还好生睡着。他便又摸了进去,见姚十力侧着身子,在凉席上睡得正酣,将原来那柄钥匙塞到姚十力腰下,自己退了出来。
想不到竟然能够这样顺利,皮油子掩不住心中的狂喜,已经开始盘算日后那八十两银子到手,打算去做什么。他却不知道,本该呼呼大睡的姚十力,此刻面朝里对着墙,早已醒得目光炯炯了。
第二日傅家照旧忙碌一日,入夜之后作坊小院里也安安静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三日过去,一切如旧,皮油子开始确信,姚十力、傅家,什么都没有发现过。
于是,第四日夜里,外墙传来了一声唿哨。皮油子知道约定的时间已到,便悄悄地持了一盏油灯,去作坊门口,将大门从里打开了,往外见到瓦匠营巷口挺着一辆推车,有两个人等在车旁。皮油子见四下里没有什么异样,便伸手招呼那两人将推车推到傅家作坊门口。他自己则掏出那把雷老虎连夜托人仿制的钥匙,去将傅家的库房打开,指点了傅家存放包装的位置,开始与那两人一起往门外的大车上搬。
搬到后来,皮油子见了墙边放着两篓已经封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