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阳得了那半斗马油,便如往常一样,开始研究起这护手脂膏的配方来。他一旦开始这样的工作,便废寝忘食地,成日里在作坊里忙着,连饭都是在作坊里与姚十力他们一起吃的。姚十力等都笑道:“欢迎欢迎!一旦阳少爷在作坊里忙上,咱们这头的伙食便会好起来。自然是一千一万个欢迎!”
前去给大家伙儿送饭食的玉簪便啐他,跟着也娇憨地笑起来。
傅阳在傅老实的指点下,毫不费力,便将自家以往冬日常用的护手脂膏做了出来。玉簪与素馨等做惯伙计的,用了都说好。然而傅春儿用了,却觉得有点腻,她这段时间忙着结账与准备节礼的事情,一向都是与笔墨打交道的,觉得刚刚用完那护手脂膏之后,手上吸收没有那么快,有时去拿宣纸等物,还会留下浅浅的油脂指印。
傅春儿与傅阳提了之后,傅阳便想着改进这脂膏的配方,往里面调了些杏仁油进去,到后来,又往里加了蜂蜜之类,叫傅春儿再试,果然好多了,更容易吸收,不会让人觉得太油。傅春儿看着这种新型的护手膏,低头闻了闻,能隐约闻到一股杏仁的香味。她对哥哥说:“哥哥,我觉得这个真不错,咱们再试试将一些能防冻疮的药材加进去,是不是会更好呢?”
妹妹说的话,傅阳没有不允的,他也凑上去闻一闻,突然问傅春儿:“妹妹,我想到了——这样子的材料,既可以做护手的油膏,还可以想想怎样将面脂做出来。冬春之际,面上肌肤容易干涩,有时上粉都不易润泽。有了面脂,便好多了。”
傅春儿拍手叫好。兄妹两个合计了一阵,确定了傅家铺子打算开发的新品,从最便宜的纯马油护手膏。到有一定疗效的冻疮膏,再到更为昂贵一些的杏仁护手膏。最后到最为轻薄细腻的面脂。当然眼下这个腊月里,傅家只打算用够用的材料,做一些马油护手膏和冻疮膏,送给街坊邻里的女眷们使用。
腊月里广陵府并不算太冷,也还没有落雪,只是这里没有“炕”这么个东西,所以傅家只是在家中和作坊里拢了几个炭盆。而傅春儿则准备了好些个小手炉。给大家送去,免得冻了手。
给各家的节礼也送出去了。这日戴老爷子看着傅家送过来的节礼,从南北干货,到绍兴出产的好酒。再到可以供家人裁剪新衣的布匹尺头,一样样都备得很足,低调,却胜在实惠。
戴老爷子点点头,觉得傅家做事实在而不浮华。便吩咐管家开库房,将节礼都收了。管家一一收拾,最后发现一个小小的锦盒,写明是傅家的姑娘稍带给戴家二小姐的。管家便:“二小姐真是有福气的。这不还没过门呢,小姑子就特为给您捎东西呢!”
戴悦听说,好奇地打开锦盒,见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宣窑瓷盒,揭开一看,一股幽香便散了出来,只见里面是一盒凝固的脂膏,有如白玉一般,透着光润清透。脂膏的表面正中嵌着一朵小小的梅花,看上去雅致非常。锦盒里还附了一张字条,字条上写明了这盒脂膏的用法。
戴悦看着字条上英挺的字迹,不由得砰然心动。这个自然是傅阳假托妹妹之名,给未婚妻捎来的妆品。放下字条,戴悦只觉得面上一片发烧。她见过无数戴家出产的妆品,莫不是包装精美,品质一流的,可是再也没有能比的过眼前这个的。她把玩了好一会儿那宣窑瓷盒,才坐下来,给傅春儿回信,又附上了几件自己制的女红,给傅春儿捎去,请她一一为家人转送。
傅春儿接到戴悦的信,看着开头几句感谢的话,先是有点错愕,跟着就省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拿了信去寻傅阳,好生将哥哥打趣了一番,这才将戴悦托自己转交的两双棉袜转交了给傅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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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年关近了,“馥颜坊”这头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来向傅家告辞。不少人老家都是在广陵城外的,这都收拾回去过年了。傅家将给每人准备好的大红封都一一发了,众人都谢了东家,欢欢喜喜地回家。
姚十力也向傅家告辞,他过年自然是要陪老夏夫妇两个去过的,今年他得的分红银子不少,自然想着要好好孝敬姑姑姑父一番。想到在傅家,自己终于出息了,姚十力胸中不禁涌上十分的自豪。他去拜别东家老爷夫人的时候,杨氏便去叫傅春儿将给老夏夫妇两个的节礼也拿上。傅春儿应了一声去拿了,递到姚十力手里,笑道:“十力大哥,初一来我们家拜年吧!”
姚十力看着傅春儿艳若春桃的一张面孔,登时觉得舌头有点打结,话都有点说不出来,只“嗯”了两声,点了点头。
等到姚十力和他手下的一大帮作坊伙计纷纷散去,傅家便显得冷清多了。然而这时候,傅家的年货已经备得差不多了,也过了最忙乎的时候。待到傅正下了学,作坊里也停了工,傅家人终于得闲,能够享受一下清静的生活了。
傅老实便决定让阿康正式认了自己做义父,阿康自然是喜不自胜,当时便跪下来冲傅老实磕了七八个响头,口称“义父——”,傅老实喜得合不拢嘴,道:“瞧这实诚孩子,够了,尽够了。”
一时阿康将对傅阳兄弟和傅春儿的称呼都改了口。傅春儿看着阿康一副挺胸凸肚的样子,忍不住掩口而笑,旁边玉簪倒是呵呵地笑出声来。
傅春儿正高兴着,突然想起纪燮曾经跟她提过过年的时候想安排她去见一见自己父母,可是眼下都已经这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