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簇拥了一双新人进了正厅。傅阳终于可以将戴悦放下来了,戴悦双手牵着大红色的喜绸,脸色只差也与手里的绸布差不多,所幸有盖头遮着,不会被别人见到,却冷不丁,从她袖里滚出一只苹果来,骨碌碌地在众人面前滚了一圈。
厅上众人,凡是亲身经历过嫁娶之事的,无不莞尔微笑,喜娘更是大声地说:“平平安安,早日结果——”大家都觉得是好彩头,便一时将这事儿给遮过去了。
傅老实夫妇请戴老爷子和傅老爷子夫妇两个坐了上座,自己夫妇坐在下首,堂上凡是长傅阳一辈的宾客,都有座位,其他小辈都站在旁侧观礼。
一时礼毕,新娘子被送入洞房。傅阳则去招呼众宾,并且郑重谢过今日到了的贺客。他的口才此时已经出落得大见长进,与刚才傅老实在门口招呼的时候,简直是高下立见,不可同日而语。不少宾客见了,心里暗暗点头,都倒是这家人日后的出息,便要落在傅阳的肩上了。
这日与傅家或是戴家相熟的宾客到了不少,戴老爷子亲自出面,给傅阳引荐了一些戴家亲朋,其中不少是与妆粉生意有些关联的,还有不少是广陵城中其余行业的富商。也不知是大家约好了要给戴家这位新女婿面子还是怎地,傅阳收礼单收到手软。时不时傅康便得从傅阳手里接过一批礼单,转到傅春儿那头,由傅春儿一一记下来——这些少不了以后一一要往来起来的。
除了这些当日收到的贺礼以外。傅家还收到了不少事先送来的贺礼,如黄家、纪家等等,都有相送,最夸张的是。杨氏娘家那里,借故送过来一大堆上好的尺头、药材与用具,总值起码在四五百两之上。傅春儿当日一一登记入库的时候,也是吃惊不小。而杨氏则一边看一边叹气,傅春儿便大概知道这怕是与那位地位显赫的二姨母有关了。
陈氏坐在傅春儿对面,见她奋笔疾书。羡慕地道:“真好,三妹妹又能读书,又能写字记账,我们这些都是睁眼瞎,没法跟三妹妹比的。”傅春儿连忙搁下笔,说:“大堂嫂你在臊我呢吧,大堂嫂,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我哥哥的新媳妇,莫要她一个人在新房里面等急了。”
陈氏便笑着说好,两人起身。一起到了新房里,这会儿有不少媳妇子和姑娘在新房里陪着戴悦,见到傅春儿进来,便哄笑道:“新媳妇,你正经小姑子进来了——”也不晓得戴悦是不是便一阵紧张,垂下来的盖头便轻轻地抖动着。
傅春儿笑道:“嫂子。我把大堂嫂也带来了,来,你们俩也说说话,亲香亲香。”便将陈氏拉过来,拉着她在戴悦身边坐下。陈氏被她这么一拉,身不由己,少不得要与这位三堂弟的新媳妇说两句话。戴悦只极小声的,陈氏问一句,她便打一句。
傅春儿瞅了这个空,就溜了出来。拉着玉簪问:“见到大伯与大伯娘了么?”玉簪一愣,便道:“没啊——”傅春儿心里便更觉蹊跷,这一对夫妇,怎么在傅阳大婚礼成的时候也不在,而且陈氏总好像缠着自己的样子。总感觉上好像有些事情,不大对啊。她一面想着,一面回到新房里,见到陈氏正焦急地望着门口,见自己进来,便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心中便有数。
大伯与大伯娘两个,必是有什么事情专门避出去了,只将陈氏留在这头,免得自己刻意去寻他们。
过了一会儿,傅阳则被一群兄弟们拥了进新房来,吵着要看新娘子,唬得新房里的女眷们纷纷起身,避到了隔壁一间去。只有喜娘笑嘻嘻地从旁给傅阳递了喜秤过来,对傅阳说:“时辰正好,新郎倌儿正好来掀了盖头了!”
傅阳面色平静,用喜娘递来的喜秤挑下了戴悦头上盖着的红盖头,在众人的啧啧称赞声中,戴悦极其不好意思地露了脸。旁边喜娘一叠声地道:“恭喜新郎倌儿新娘子,百年好合,白头到老。”旁人这才省过来,纷纷送上些动听的好话儿。
傅春儿避在一旁,仔细打量这位新嫂嫂,只见戴悦画着寻常新娘子的浓妆,面上被扑得到处是粉,双颊与嘴唇都被胭脂涂得赤红赤红的。傅春儿心想,这真是,谁给大嫂画的这新娘妆啊。不过她也得承认,即便如此,戴悦开了脸,再加上大约心中舒畅,面上露着十二分的娇艳,比日前见到的那个怯懦的戴家二姑娘,实在是要美上好几分,而且整个人在羞涩之际,却显得容光焕发。
大约嫁给哥哥,令这位姑娘真心地欢喜吧。傅春儿在一旁默默地想着。喜娘便装模作样地取了一块米糕,用筷子挟了送到戴悦口中,道:“生不生?”
戴悦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此刻却只见明艳,她低低地道:“生——”整个新房里看热闹的人便轰然叫好!
傅阳正待给新婚妻子递个安慰的眼神,冷不防同样生乎乎的米糕也送了来自己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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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阳掀了盖头之后,年纪轻的男宾们又都拥着傅阳退了出去,大家纷纷恭维傅阳竟讨了这样美貌的一个媳妇。这时候,已经离开席的时候不远了。
待开了席,傅春儿终于见到大伯娘金氏匆匆地进厅,她先是走到陈氏身边,低声地问了几句,陈氏还不及答言,傅老太太那头已经先唤了一声:“老大媳妇,去哪里混了,一整天都没有见你人影。”一句话出口,不少坐在附近的女眷亲戚,都往这边的席面上看过来。
金氏大是尴尬,也不好辩驳解释,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