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傅春儿乘沈舟不在店内的时候,打算旁敲侧击地问问翠娘的心意。岂知翠娘极大方地说:“春儿妹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沈大哥这人极好的,原是我与他不般配。”
傅春儿被翠娘这等爽快的回答惊到了——怎么回事,这些日子以来,不都一直看翠娘挺主动的么?
翠娘见到傅春儿的眼光,面上突然泛起一阵红晕。她偏过脸,怔怔地想了一回,才说:“我原没想过能与沈大哥再见的。再见之下,觉得他,越发地——”翠娘面上一红,沈舟到底如何她也没有说出来。可是接着翠娘便叹了口气,说:“我已是不详之身,又担着那人一大家子好几口人的生计。若我一个人苦便罢了,可是要带累他……”翠娘说到此处,眼波如水,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道:“叫我如何过意得去!”
傅春儿看着此时的翠娘,见她依然做女儿装束,肤白如雪,油黑的发辫垂在腰际;而她低眸沉思之际,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仿佛一对小小的羽扇。“恨不相逢未嫁时——”傅春儿脑中闪了这句话出来。“不对不对,翠娘姐姐分明未嫁,为何受世人这般轻贱嫌弃?”傅春儿握紧了双拳。
“姐姐,你有明白地问过沈大哥的意思么?”傅春儿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口。
“那个木头的意思?”翠娘抬起头,怔了怔,突然笑道:“小丫头,你这么点小,懂个啥?”她说着伸手摸了摸傅春儿的小脑袋,道:“我今日与你说的话,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沈大哥。”她说着轻轻叹了一句,“过来你家帮忙,一来是看在五爷的面子上,另外……另外,好歹你们是他的主家,我能帮到你家,就是帮了他了。”
傅春儿听得翠娘将这番话缓缓道来,突然觉出翠娘待沈舟着实是一片挚诚。她低头心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到翠娘与沈舟呢?或者干脆自己去找个机会问问沈舟的心思。可是,沈舟是个大男人,即使对翠娘有什么想法,也不一定会告诉自己这个小丫头。或者叫爹去问问?不行不行,傅春儿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事情事关翠娘的名节,古来有云,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她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第三个人。
可是,究竟怎样,才能探知沈舟对翠娘的心思呢?
进了腊月,天气越发地冷。傅春儿每天早上从热乎乎的被窝爬出来的时候,都觉得痛苦万分。可是只要傅家铺子开一日,就得早起一日。没办法,傅春儿只能咬咬牙起,她起身之后,会在屋内自己活动活动,蹦一蹦,这样身体似乎会暖和一些。待到铺子,沈舟早已将灶火生好,开始煮热水热汤。待到这时,傅春儿便觉得完全不冷了,开始精神抖擞地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