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沝自觉全身的感官细胞仿佛都被深深地放大了。在亲眼目睹那样残酷、激烈、血腥的场面之后,在亲身体会到那种对你而言最为重要的人从此永远消失的感觉之后,她的心也似是被彻底挖空了一样,很疼很疼,可是自己却偏偏什么都做不了……/p
倾城死了……/p
这是她直到现在为止也不想相信的一个事实,可是,对方又的的确确是死在了她眼前……/p
那个喜欢说她念她但又总是宠她护她,一直在暗处默默帮她挡枪的倾城再也不在了,她也再看不到对方了……/p
这种心痛的感觉,就像是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值得你依靠、信任的人,而失去她之后,你便完全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p
再无依靠,也没有值得信任的对象,更没有能与自己心意相通的那个人了……/p
她记得,倾城在弥留之际,曾轻轻地在她的手心里印下了一个吻,她说,“陶沝,我喜欢你!”/p
倾城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思维也仿佛一并停止了一般,眼睛、耳朵仿佛在这一瞬间失明失聪,仿佛整个人已不再是自己一样……/p
她想,她也是喜欢倾城的……/p
只是,那并非纯粹的爱情。/p
但可惜,她来不及告诉她这句话了……/p
眼眶慢慢变得湿热,陶沝的脑海中也蓦地划过一道熟悉的香色身影——/p
那一日,那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终究没能及时赶到,她也没能如愿见他最后一面……/p
如果她——哦,不,应该是衾遥的那具身子还留在那个小山坡下,想来应该是会被人发现的吧?这样一来,他大概会以为她已经死了吧……/p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为了她而伤心?/p
还有那位朴湛副将,不知道他会不会将她和倾城的尸体都带走,亦或是他自己也跟她一样受到了那道白光的影响,现在也落到了跟她一样的境地……/p
正想着,身后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p
“双水,你果然在这里!”/p
陶沝本能地回过头,发现来人正是雷孝思,而他嘴里所喊得“双水”正是陶沝的新名字。/p
那日在水边确认完自己的样貌之后,雷孝思也顺便问起了她的名字,陶沝当时原本想要脱口而出自己的本名,但下一秒却突然犹豫起来——/p
陶沝这个名字在皇宫中已经有太多人知道了,虽然他们知道的只是谐音“桃子”,但真正叫起来却几乎没差,既然她如今已经回到了自己原来的身体里,那干脆还是换个名字重新开始吧……/p
所以陶沝当时佯装努力地想了想,然后回答对方:“对不起,我不记得了!”顿一下,见对方面露疑惑,又赶紧再补上一句,“我好像在落水的时候撞到了头,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你看,我连时间都记错了……既然是你救了我,那就由你帮我取个名字好么?”/p
因为她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外加她之前的确弄错了时间,所以雷孝思也不疑有他,还认真思考了她的这一提议:“既如此,那我就帮你取一个简单的名字吧?这里的地名叫作双水镇,而你又是从这条双水河里漂过来的,要不,你就叫双水吧?”/p
若是在以前,陶沝一定会极度鄙视对方这种取名方式,但“双水”这个名字安在她自己身上,却似乎平添了另一层意味——双水为沝,两者之间似乎差不到哪里去,如此一来,她也算对得起陶爸爸当初绞尽脑汁为她取的这个名了,所以她欣然同意。/p
见陶沝这会儿回过头,雷孝思立刻大步朝她走来,然而在走到近前处,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且略带狐疑地盯着陶沝的脸:/p
“可怜的姑娘,你怎么坐在这里哭了?”/p
陶沝被他这样一说,才赫然惊觉自己的两边脸颊已不知不觉淌满了眼泪。她怔了怔,继而立刻拿袖子抹了抹脸,勉强冲对方堆起一个笑:“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自己的一个朋友,因而有点感伤罢了……”/p
“可怜的姑娘,愿我主保佑你的这位朋友——”雷孝思边说边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而后方才道明自己的来意:“对了,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见陶沝露出一脸懵懂状,当下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封雪白的信笺:“我刚收到一封来信,是在京城的白晋神父写来的,他说你们大清的皇帝陛下有要事召集我们这些在外的传教士回京,我恐怕不久之后就要离开这里了……”/p
陶沝听得嘴角一抽,自认难以理解对方的这种思维方式,当下忍不住反问一句:“这……也算是好消息吗?”/p
“难道不是吗?”雷孝思一脸认真地接过话茬。“双水你应该一直都很想去京城吧?”/p
哎?!陶沝听罢猛地一震,压根儿弄不懂对方是如何得出这一惊人结论的。“你这话何意?”/p
“你不是一直说自己记不清以前的那些事情了吗?但你刚刚醒来的时候曾经提到过京城近郊,我想你一定在那地方待过,所以才会对那里存有印象……”见她此番反应剧烈,雷孝思这厢似乎也有些难以理解。“这样一来,你应该会想去那个地方看看吧?对你尽快想起以前的事也有帮助……”/p
陶沝愣了愣:“那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带我一起去京城?”/p
“自然!”雷孝思答得斩钉截铁。“你到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