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茉莉香
火势烧的很快很猛,二楼的房间毁坏的严重,一楼和地下室的情况则要好一些,只是被熏黑了墙壁,经过了一日的抢修,部分房间基本上能够使用了。
碧云再次回到这座别墅,住在这栋房子里,每一个房间,她都能够安心地进入,只是不敢再踏入书房一步,她害怕那架黑色的钢琴,害怕那钢琴清脆的声音,彷佛听到自己的手骨断裂时发出的“咔吧、咔吧”的声响。
可是琴声分明又响起,竟然是《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的旋律,碧云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她的手虽然能保持着基本的活动能力,但是不能再弹琴,因为筋腱断裂,她的十指再也掌握不了那精准的节奏,也跨不了宽广的音域。那乐声优美抒情,不是钢琴的音色,而是小提琴的声音,是什么人,能够在这夜色中,拉动这个故乡的旋律,弦声圆润而含蓄,丰厚又纯净。她被那悠扬抒情的乐曲声吸引,步入这个有着无数恐怖记忆的房间里。
书房里并没有开灯,在寂静如水的月光下,伫立着一道黑色的狭长的身影,他将琴放在锁骨上,下颌轻轻顶住,左肩稍稍耸起,右手娴熟自如地拉动弓,一串串音符,自那琴弦和琴弓的轻柔地磨合中摇曳而出,回荡在这月夜的空气中,像是细碎的茉莉花瓣飘落到水面上一样委婉而多情。
他缓缓把琴从肩头取下,一手握着提琴,一手持着琴弓,直立在窗台下,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静静的,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望着她,窗外夜色下,月光的清辉,笼罩着他金色的发,他宽阔的肩膀,狭长的腰身,他的周身都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她恍然间想到自己已经定定地望着他太久,是一首曲子那么久,又像是瞬间已经过了千万年那么久,努力地想从他的身上错开视线,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的眼睛已经被他征服,不仅仅是眼睛,她的耳朵里,还回荡着小提琴那悠扬的旋律。
他放下琴,对她微笑,启动嘴唇,像是在念诵诗歌,从他口中诉出的却是这首歌的词。
ine flowe
ine flowe
full bloohe
andite
let e flowes
and hes
oine floine flowes
他念完了着几句词,唇边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我知道英语不足以诠释这首歌的内涵,请原谅,我不能把它完整地翻译成德语,而我的中文又不够好,不足以演唱它。”
听了他的话,她抬起头,不经意间与他的眼神交汇了一秒,他敛住微笑,冰蓝色的眼睛里释放出纯白的冷冷的火焰,她知道那火焰的温度可以把她瞬间融化,所以她选择低垂下头,死死地盯着地板的裂缝,也绝不再次看他的眼睛,他却始终凝视着她,手掌轻轻地抚摸上她的脸颊。
“我的天使,你就像是歌词中的茉莉花一样柔弱、可爱、洁白、清香。”他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你内心一定在恨我。”
她别开脸,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但是她的胸膛在剧烈地起伏。
于是他继续自言自语般诉说着,“请原谅我对你做的一切,我让你的双脚布满了伤痕,不能再跳舞,让你的手指断裂,不能再弹琴,可这一切一切,都是因为爱,是的,因为我爱你,虽然那个时候,我并不清楚那种埋藏在心底,却随时都要鼓动出胸腔的,强烈的悸动是什么,……我没有理由接近你,所以只能以暴虐来敲开你的心门,我也不能忍受任何人分享你的美丽,所以我选择杀了一切妄图接近你的人,宁肯也毁了你。”
她低着头,没有看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眼神和表情,她忽然被他拉到身边,肩膀被他握地发疼,只听到他在她额头上方继续说到:“因为,我意识到我已经爱上了你,我鞭打你、凌虐你,就是为了证明我并不爱你,可是爱情不是数学公式,它无法被逻辑和理性证明,我越是严苛地惩罚你,越是情不可遏地爱你……”
“不!够了!盖尔尼德,我不能接受,这种爱太疯狂了!”她推拒开他的身体,她感到自己再不反抗,就会被他占据,“你这样疯狂的虐待我,却说这是因为爱我,如果有一天,你杀了我,也会说那是因为爱我。”
他没有立刻上前抱住她,或是继续攥住她的手,而是任她逃到几步开外,自己则定在原地,双手向着她平展开,发出低沉的似乎是从黑暗的地底发出来的声音,“不,我不会杀你。当然,依照我的本性,我是会杀了你,可我下不了手……”
碧云慌乱地错开他冰蓝色的眼睛,她相信他此刻说的话是真的,他所倾吐的爱意也是真的。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他可以残酷到极致,也可以浪漫到极致,他的极端的浪漫寓含在极端残酷之中,为什么他给她的总是那么极端的感受。她习惯了中庸雅正,刚柔相济,这不是她内心所向往的文明。“不,不要把我推向这样非此即彼的极端的境地。”
他上前了一步,仍然是眼睛注视着她,双手却没有碰她,“你们中国人做事从来都是儒雅含蓄,我不要像那歌词那样,想要采摘这美丽的花朵,却思前想后、畏首畏尾,那不是我,你是什么种族的女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没错,我要你这朵洁白芬芳的小茉莉。”
“可你爱花的方式,不是观赏和尊重,而是轻贱地把它摘下来,放在手中玩弄,等待玩腻了的时候,就会践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