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感到脖子后面一阵冰凉,“敖”地一声叫了出声。原来是身下的人儿,趁他不注意,把一捧雪偷偷地塞进了他皮风衣的领子里,这是他第二次被她作弄了。
“哈,哈,”她挣扎着从雪地里站起来,拼命地往前跑,不住地哈着白气。
他把皮衣领子里的雪都抖了出来,才开始了新一轮的追捕,这一次,这只白色的小兔子已经离他几十米远的地方停住了,张望着他的景况。
“站住!不要跑!”他有些气急败坏地指着她吼到。
这一次她加快了脚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啊!啊!不要!”在他的大手抓住她的前一刻,她像只松鼠一样吱吱地惊叫了起来。他抓住了她,可是她的脚下一滑,整个人擦下了小山坡。他迅速地把她包在了怀里,两个人纠缠着沿着小斜坡滚落下去,碧云只觉得天旋地转的,最终她落在了他的怀里,稳稳当当的,他被压在了下面。其实刚刚他叫她不要跑的意思,就是为了提醒她,前面的地形有些复杂,看上去是平坦的一片,其实有个小斜披。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一个翻身,再次把她压倒了身子下面。
“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她连声求饶。
他露出坏笑,不动声色地从地上攥起一把白雪。
“哇……不要,不要,不要!”她用手指捂住脸,缩着脖子,继续求饶。
“哈哈哈哈,”他高声笑了起来,捏着一个雪球在她头顶吓唬她,却没有真的揉到她的脸上。他冰蓝色的眼睛灼灼地望着她,“你这个可恨又可爱的女人,很抱歉我刚刚冲你发火了,可你要知道,迟到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冰凉的小手沿着他黑色皮衣的翻领,抚摸上他的脖颈,金色的卷发上面还粘在晶莹的雪花儿,她哈出一口气,黑色的眼睛里攒动着光,“要是你能永远都别上班就好了。”
他凝视了她一眼,唇边浮起笑意,“走吧,我们回屋子里暖和一会儿。”
***
圣诞节前夜,他安排管家召集了府邸里工作的仆人们,举办了一个小规模的庆祝会,并且提前告诉她,将有非常特别的客人参加聚会。
碧云一直在猜测,他所说的特别客人是谁,在当天的下午,当碧云看到迎门而入的这个久违的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女孩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芷伊,是你!”
“碧云,我好想你!”
两个女孩子激动地抱在了一起,没有什么比在异国他乡遇到故乡的亲人和朋友更让人高兴的事了。
“艾克尔,我的朋友,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么?”他上前一步,轻轻揽住跟在女孩身后的穿着一身灰色制服、戴着玻璃眼镜的男人,那宽厚的肩膀,“欢迎来到首都。”
艾克尔露出微笑,“弗里德里希上将,您是代表党卫军总部还是代表您个人?”
他并没有回答朋友的话,而是回以微笑,两个男人展开双臂,互相拥抱了一下。
***
经过了精心筹备,庆祝会如期进行,管家、厨师、花匠、干杂活的女佣,还有司机,各尽所能地为这场小型的舞会奉献着节目,当然大家最期待的,是这所别墅的男主人和女主人的一曲合奏。
碧云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坐在琴凳上,她深吸了口气,双手放在那架白色钢琴的琴键上,她的手心还有一道褐红色的伤痕,是前些天不小心打碎了玻璃花瓶留下的,但是并不会影响到她的发挥。
他的样子不亚于一位乐团的专业小提琴手,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颀长的身子挺立在钢琴旁边,一手托举着提琴,微侧着头,尖狭的下巴头夹住琴,摆好了姿势,握住琴弓的手腕抬起,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先是钢琴清脆的的声音响起,几个小节过去,委婉悠扬的小提琴声也加入了旋律,一唱一和,如泣如诉,他们配合的是如此默契,这首来自东方的茉莉花的旋律,让在场的人都听得入了迷。
一曲完毕,他放下他的提琴,展开手臂,示意观众们为他的钢琴伴奏师鼓掌,碧云在大家的注视下缓缓地站起身子,羞赧地拉开她的裙摆,颔首向大家致意。在场的人们情绪激昂地为他们完美的演奏鼓掌。
他向热情的观众们表示感谢,而后一手托着琴,一手拉起她的手,将她纤细的手臂高高地擎起,俯□低着头在她的手背上深深地吻了一下。
碧云转过头,望着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也在注视着自己,她有些害羞地略略低下了头,柔嫩的小手在他的掌心牢牢地握着。蜜一样的幸福,浓在心里,也洋溢在脸上。
接下来是孔芷伊带来的节目,她脱下洋装,换上了一身旗袍,还是捏着一条白色的手帕做道具,发出细润甜美的声音,唱着那首在她们看来是熟悉的,而在这些洋人们看来,则是陌生而新奇的东方小调。
“天涯啊,海角,觅呀觅知音……”
碧云望着她,只觉得这一次再听这歌,和去年复活节的时候在慕尼黑大学的庆祝晚会上听到的那次相比,内心的感觉全然不同。
芷伊唱完了歌,又学着歌手的样子谢了幕,回到了餐桌上,“大家伙儿唱歌的唱歌,弹琴的弹琴,可是有一个人,当了一晚上的观众,他是不是也该为我们表演一段节目?”说完,一双丹凤眼瞟向了坐在客人位置上的艾克尔。
“芷伊,你又要故意为难我!你知道的,我不擅长乐器。”艾克尔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