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冰蓝色的眼睛里攒动着光,声调变得沙哑,“不,这是他自找的。我曾经指过一条明路,举家离开首都,离开帝国,可是那个固执的家伙不肯听我的劝告,一个人要自己找死死,那么谁都没有办法。”
“这里是他生长的地方,是他的故乡,他所有的产业和心血都在这里,你让他怎么离开?他根本被逼地无路可走!”
“不,他有路,他可以选择被放逐,可是他选择死亡来结束这一切。作为了一个男人,他放弃了斗志,抛弃了他的家庭,妻子和孩子,那么还指望着什么别人来营救他们?”
“你在自欺欺人,这是你为了平复你那脆弱的良心,找的借口而已。可是无论你怎么解释和逃避,你都是在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他的眼睛已经变得像黑色一样幽深,“我的天使,我并不是这场计划的胁从者,这件事情的最终解决议案是我提出的。”
她的心脏骤然停了一拍,她还想说点什么,可是他已经走出了卧室。
***
碧云望向二楼的书房,门关着。
落地的大钟响了十二下,已经是午夜,她推开了他的房门。在那之前,她心里已经想了千万遍,她不会继续跟他争吵,因为那样是没有意义的,她知道他在善恶之间痛苦地徘徊挣扎,过于激烈地谴责他,只会适得其反把他推到另一端,她决定了即便是难以打动他,也会继续去劝说他,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这黑暗之渊继续沉沦下去。
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刻,他警觉地立起身子,看清了来人的面孔,才渐渐放松表情,在黑暗中他冰蓝色的眼睛灼灼发光,“凯蒂,是你,你还要说什么?”
“不,没有什么。”她扶着门框,怔忪着说。
碧云轻轻关上了房门,步履沉重地走下了楼梯,她先前想好的话,一个字都没有说,因为刚刚推开了书房门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个高大的男人双手合十蜷缩在,他的面前摆着那一颗复活节的巧克力。他甚至连烟都没有抽,就那样对着这颗巧克力发呆。
那一刻,她能感受地到他内心巨大的痛苦。
她突然记起,在阿普费鲍姆先生一家临走的时候,他给了那个小男孩一盒巧克力,在他耳朵边上轻声说了句什么话,然后彷佛是男人之间的约定一般,拍着小男孩瘦弱的脊背,郑重地说:“记住,皮彼斯,这是个秘密。”
这个秘密是什么?他会怎么做呢?她隐隐的感觉到了,那颗复活节的巧克力,或许会在黑暗无边的夜色里,燃起一点希望的光。
许久,他从书房里走出来,
她正坐在客厅里等着他。
他彷佛早就知道她会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踱步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向下俯视着说:“亲爱的,我们要搬家了。”
***
或许她已经习惯了这种迅速的转变,对于他所决定的事,她也不去问其中的缘由。
他们告别了那栋哈维尔河畔的白色房子。要搬到更接近市区的一栋公寓里,别墅里的佣人们被遣散了几名,这一次,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的。女仆艾米丽陪伴在她的身旁。“小雨点”蜷缩在她的脚下,这只小狗刚刚从女仆乡下的家里被接回来,短短半年的时间,已经长大了不少。
“司机,停车,我有点不舒服……”
她在路边弓身呕吐了一会儿。
“凯蒂小姐,恕我直言,您不能再这样瞒下去了……”女仆艾米丽有些担忧地说。
碧云回望向艾米丽,这段日子他忙于公务,与她不常见面,因此尚且不知道她怀孕的事儿,但是自己身体的变化却瞒不过贴身女仆的眼睛,“我知道,谢谢你的关心。”
碧云一直在猜测这次突然搬家的原因,或许就像从女仆艾米丽那里听到的小道消息那样,哈维尔河畔的那栋别墅对面的林地要被开发成新的别墅区,所以那里不再隐蔽了;又或许犹太商人一家的到访,让他觉得那是个是非之地。他所说的理由是近期他的公务会越来越繁忙,来回两个小时的路程,耽误他太多的时间。
无论如何,她都不喜欢这栋房子。这里位置还算是幽静,是一栋三层的小楼,前厅临街,后院是个废旧的营地,有一片平坦的小广场和几间平房,房舍旁有一道黑漆的大铁门,门上着锁。
“小雨点”格外兴奋,因为在这里它找到了几位新朋友。在这栋房子的后院,大铁笼子里养着几只纯种的德国牧羊犬。“小雨点”是一只亚种的边境牧羊犬,如今身子有半米多长了,爪子越发健壮,牙齿也渐渐长齐了,尽管如此,它的体格和那些笼子里健壮的大朋友们没法比,在它们面前像是一只小猫一样柔弱。但它却丝毫不畏惧那些军犬,溜到了笼子外面,似乎是想跟它们做游戏一样,与大狗对视着吠叫一会儿,又调皮地跑回到了主人的身边。
“小雨点,回来!”这个热情的小家伙张牙舞爪的扑向了主人,“看来我得用链子把你栓起来了。”
“夫人,这些狗很危险,您和您的宠物最好离它们远点。”一个身材不高的中年男人从铁门旁平房子里走出来,微笑着对她说。
碧云点点头,牵好了小雨点的链子,向屋子里面走去。
房间内的陈设有些旧,不过布置的还算是舒适,感觉他像是在仓促间买下了别人居住的房子。二楼卧室里的光线有些暗,最近的天气总是阴霾着。碧云觉得有些胸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