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这是为什么?”他颤抖的手试图抚摸上她汗湿的额头。
“因为,这个孩子就不该出生……”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说什么?凯蒂。莫非是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你有什么权利来质问我?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为了让我回到他的身边,心甘情愿地做你的情人,所以设计了这一切,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为你这么做,费尽心机地要得到你,身为女人你会觉得即使是欺骗也可以原谅,并且这是最大的荣耀么?可这种荣耀是建立在我的堂哥、学校的老师们被无辜地枪杀了,或许这在你眼里算不得什么,因为他们不是金发碧眼,他们都只是劣等名族,他们的命比蝼蚁还不如……”
他扼住了,惊地说不出话来。是的,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的信任,一次也没有,她怀疑他的话,怀疑他的动机,怀疑他所作的一切,他想说为了她和孩子,他已经放弃了很多,如今,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不需要费尽心力去算计遗传,你看到了,孩子是蓝眼睛的。他身上流着你这个高贵的日耳曼神祇的血,这个‘高贵’的血统让我感到肮脏……我不愿意让她出生,受尽世人的冷眼和嘲弄,”她说完这句话,仿佛拼进了所有气力。
她的话让他感到彻骨的寒意,他是战无不胜的亚特兰蒂斯骑士,这个人类的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伤害他,他是如此信任她,将他的爱情和希望无所保留的交给她。
他一句话都没有再说,缓缓退出房间,独自走向漫天风雪。
***
在临时指挥部里,他倚坐在椅子上,胸前伤口外面盖着一条褐色的羊毛毯子。他已经这样静坐了好久,壁炉里的火将要熄灭了。
“将军,您叫我。”
“雅各布,我有一样任务交给你。”
“是的!”上尉毫不犹豫地答道。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上尉,用指尖将两张信笺推到了上尉面前。
“这是……调令?您要调走我?是我的工作有什么失误或者过失?”雅各布上尉错愕的问。
“安德烈斯,你继续在警察机关任职,他们也不会信任你了,况且我知道你志不在此。”平日他只是下命令,鲜少对于命令进行解释。今天他破例说得语重心长。
“所以您要把我调到军需处的闲职去?”雅各布上尉追问到,这也是他第一次对于上级的指令进行质问。
他的口吻仍旧低沉而温和,“秘密警察的工作并不适合你。”
雅各布上尉沉默了几秒钟,“您知道,我是个孤儿,执行命令是唯一的选择,如果您有什么重大的决定,我愿意始终追随您左右。”
他的眉头蹙动了一下,笃定地说:“这就是我的决定,也是命令。”
“如果是这样,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他解开右胸前的口袋,取出一张叠地非常整齐的信纸,平放在办公桌上,退后一步说:“这份申请书已经在我的口袋里保存了很久,我原以为没有机会交给您。”
他捏起那张信纸,展开扫了一眼,眉头紧紧地簇了起来,“去东线?你知道,我们极有可能跟俄国人开战,那场战役将会异常艰难。”
“正如您所说,秘密警察的工作不适合我,我的祖国在战斗,请恕我无法躲在后方苟且偷生。”雅各布注视着他的眼睛。
他与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垂下眼眸,拿起钢笔,在申请书下方签上了他的名字。
“谢谢长官!”雅各布上尉没有对他行笔直的举手礼,而是缓缓地弯曲胳膊敬了一个军礼。
在这个冷寂的冬夜里,他的亲信雅各布上尉转身离开时,复杂的告别的眼神,却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