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虽不必去国子监读书,但玉鸢也闲不下来,作为帝姬,每逢节日便会更加忙些。/p
这日天降大雪,怀风身着厚厚的寒衣,在随从的服侍下向主宫走来,经过精心的调养,他原本瘦弱的身体总算长了点肉,再加上今日穿了一身红衣,衬得人气色十分好。/p
玉鸢正坐在凳子上由男侍为她梳头,见怀风走进来,便向他招招手,“过来,”等怀风走进,她便顺势将他抱在了怀里,用手摸摸他微红的脸蛋,“冻着没?”/p
怀风摇摇头,“没有,我不冷。”他犹豫地看了眼玉鸢,“我今天是来告别的。”/p
玉鸢了然地点点头,“我让阿英备了些你平日用得上的东西,一会儿让她代我去右将军府上问好。”/p
怀风闻言泫然若泣,不顾玉鸢的阻止一头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帝姬对怀风的好,怀风永生永世不会忘记,若有朝一日帝姬有用得上怀风的地方,怀风肝脑涂地在所不惜。”/p
玉鸢皱了皱眉,“说什么傻话,本帝姬何时需要用得上你肝脑涂地了,”她说完后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又缓声道:“你就给我好好活着,祭祖之后若是在家里住得不顺心就回来,本帝姬还养得起你。”/p
冬至以后各家都忙了起来,如无意外,怀风要到明年才能回来陪玉鸢了。/p
束好头发后,玉鸢将怀风拉了起来,淡声道:“你要是真想报答我,等你长大后,便在我宫中一直陪着我吧。”/p
一屋子的男侍听到这话均不禁惊讶地抬起了头。/p
怀风的脸上也满是欣喜与震惊,“您这话当真?”/p
玉鸢懒得回这废话,反手揉了揉他的脑袋。/p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见阿英拿了包裹过来,玉鸢便亲自打开伞,送怀风至宫门处。/p
此时时辰尚早,刚下的雪还没来得及打扫,几人行走之处便留下了一排深深浅浅的脚印,与这深宫高墙相互映衬,颇具冬日风情。/p
玉鸢目送怀风上了轿子,见对方还依依不舍地回望,她便难得勾起一个笑容以示安慰。/p
“帝姬大人,怀风小弟已经走远了,咱回吧。”阿华在旁边恭敬地提醒道。/p
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吹得玉鸢高高束起的银发随风飞舞。她伸出指尖,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托在她的指上,渐渐消融成水珠。/p
玉鸢将水珠碾落,头也不回地朝宫内走去。/p
阿华因寒冷打了个哆嗦,“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p
冬至需行贺冬之礼,送走了张怀风之后,玉鸢便在阿华的安排下带着礼物去老祭酒家拜师。老祭酒今日心情十分好,面对着玉鸢这个令她头痛不已的学生也有了几分笑意。/p
除了玉鸢外,刚巧左右将军的长女杜矢、张斐然都在,张斐然的后面还跟着个以白布遮眼的小少年。杜矢今年十九岁,已开始接触政事,张斐然十六岁,平日不与玉鸢一个学堂读书,故玉鸢还是头一回近距离接触两人。/p
见了玉鸢,两人先后行礼,那张斐然身后的少年也随之跪拜。/p
她们虽是头一次正式相见,却因家人的关系早就有了联系。/p
杜矢性格爽朗,笑道:“我们家岚儿常说帝姬年纪虽小,却是位fēng_liú俊美的人物,如今一见,果然如此。”/p
玉鸢摇头,“杜大姐谬赞。”/p
张斐然尴尬地一笑,“前些日子家弟有劳帝姬照顾,真是教人惭愧。”/p
玉鸢格外打量了张斐然一番,回道:“怀风这孩子很好,还请张大姐替我多多关照他。”/p
张斐然急忙摆手,“哪里的话,我是他的姐姐,自然有照顾他的义务。”/p
玉鸢忽地一笑,墨绿的眼眸中带了些冷意,“我以为你与张箐姐一样,都只爱给他些别样的‘照顾’呢。”/p
张斐然面色一红,又羞又愧,“张箐那臭丫头平日里最是淘气,我回去之后定会对她严加看管。”/p
玉鸢不再继续纠缠此事,目光向张斐然的身后探去,“这位是?”/p
张斐然闻言立即将身后的少年拉到前面来,“这是我的另一个弟弟,说起来与帝姬您同岁呢。”/p
这少年着一身白衣,气质清冷出尘,不似凡物,他想再次向玉鸢行礼,被玉鸢拦了下来。/p
玉鸢细细打量他一番,眉头越皱越紧。/p
张斐然愈发小心翼翼起来,“家弟是……有什么问题吗?”/p
“没什么,”玉鸢摇摇头,“长得有几分像我见过的人罢了。”/p
张斐然闻言放心一笑,“那应该是帝姬您认错了,我这位弟弟自幼双目失明,南居府太息山老天师见他悟性极高,便收了他做徒弟,平日里他都是在山上修行,只有快到年末时才会回家团聚。”/p
玉鸢点点头,“我也只是说像而已,他叫什么名字?”/p
张斐然回答:“家弟贱名怀月。”/p
玉鸢藏在袖口里的手猛然一缩,面上却不动声色,“好,我记住了。”/p
拜过老祭酒之后,玉鸢便坐在舆轿上一路返回东宫,早有男侍们在门口接应玉鸢入宫更换礼服,佩戴饰品,经过一系列繁琐的装扮后,玉鸢感到自己像个傀儡般又被人塞进了车中,这次的地点是永德宫。/p
栖鸾国的冬至宴便在这永德宫前殿举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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