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解释,帝姬知道了这男孩叫张怀风,是当朝右将军的小儿子,其母右将军张玄是已故皇君的妹妹。皇君在世时颇为仁厚,常叫张玄的男眷进宫小叙,也不知怎么就与张玄的侧夫赵笙,也就是张怀风的父亲交往深厚起来。皇君知道赵笙常受府内其他人的欺负,故常在人前偏袒他,这样一来,渐渐地再没人敢欺负赵笙父子二人了。/p
“皇君宽仁,在生病之初还曾特意召父亲上前,他对父亲说,若自己久病不愈,便令我父子寻求帝姬的庇护。”张怀风抬起眼皮偷瞄了玉鸢一眼,“可帝姬您岂是我们能轻易见到的,直到今天,怀风才有机会见帝姬您一面。”/p
张怀风么……/p
直到这时,玉鸢才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她的父亲确实曾说过类似于让她照顾这赵笙父子的话,可惜也不过是匆匆一提,玉鸢从没放在心上过。/p
玉鸢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热茶,才缓缓回道:“你父子是姑姑的家眷,让我庇护你们?这恐怕于理不合吧。”/p
这便是拒绝了。/p
张怀风眼中燃起的几分希望渐渐消散,他闭上眼,咬着牙回道:“是怀风放肆了,今日有劳帝姬照顾,怀风不便继续叨扰,这便回了。”说完扭头就走。/p
他的身后响起帝姬缓慢的声调,“你这小子是挺放肆的,我说过让你走了吗?”/p
张怀风停下脚步,重新转过身来跪了下去,脸上一片惨白,“您想如何处置怀风?”/p
玉鸢还没说话,门口的侍男便喊道:“女皇驾到。”/p
玉鸢站起身,冲着推开门的女皇行了个礼,脸上却没半分女儿该有的谦恭,“今儿什么风把母皇您吹来了?”/p
女皇对她不恭不敬的德行早已习以为常,也不怪罪,她扫了眼跪在地上行礼的男孩,挑挑眉冲玉鸢问:“这就是你带回来的男孩?我说乌查氏玉鸢,我是让你去国子监进学的,第一天就带回来个男娃像什么话。”/p
张怀风依旧跪在地上,双手伏地行礼,没有女皇的命令不敢起身。/p
玉鸢心知女皇在故意为难张怀风,便说:“这个张怀风是父君生前要我照顾三分的人,今日见他被女子欺负,我岂能坐视不管?”说得正气浩然的样子。/p
女皇还没回,不远处便传来男子频频娇笑的声音,“哟,帝姬向来是个见死不救的德行,何时这般热心肠了?”/p
敢在女皇和帝姬说话时如此插话的人,在皇君过世后,这世间便仅有一位了。/p
玉鸢往前一望,果见身着锦袍的男子手持半开半阖的玉骨扇抵在唇边,狭长的眼永远透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p
他走到跪着的张怀风前面停住,倾下身用玉骨扇的一端挑起对方的下巴,细细打量一番后笑着对女皇说:“果然是个漂亮的孩子,难怪帝姬会带回来呢。”/p
“漂亮么?”玉鸢的指腹暗自划过桌角,“见惯了锦妃的倾城倾国貌,我倒从未觉得哪个男孩子漂亮过。”/p
女皇哈哈一笑,“与锦萱比,这小娃娃确实算不得什么。”/p
锦妃杜锦萱“唰”地打开扇面遮住半张容颜,垂着眼笑道:“女皇和帝姬谬赞了。”/p
“虽然这小家伙不大漂亮,但确实还算得我心意,若是母皇同意的话,就让他留在我身边吧。”在众人的瞩目中,玉鸢有些尴尬地挠着头说道。/p
……/p
锦和宫。/p
——啪。茶杯被摔得四分五裂,热水流了一地,一旁的杜岚吓得不敢抬头。/p
“你们怎么做事的?这么烫的水也敢拿来给我喝?嫌自己命长了是吗?”锦妃一双冷目竖起,怒叱着身边的男侍。/p
身边的男侍不敢吱声。/p
锦妃扫视一周,这才注意到杜岚,也不知怎么,见到杜岚这副样子,他怒火更盛,“一副懦弱无能的样子,也难怪帝姬看不上你,还要那张怀风陪着才乐意。”/p
杜岚听到这话差点急得哭了出来,“帝姬、帝姬她不要我了吗?”/p
想到刚才玉鸢与女皇的话,锦妃面色愈冷,“以后你就在帝姬回宫后陪她读书写字,至于国子监,以后张怀风会陪她去。”/p
“怎么会这样?”杜岚白着脸险些摔倒。/p
锦妃冷哼一声,“行了,你回屋歇着吧,今儿够累了,我懒得理你。”/p
锦妃走远后,杜岚通红的眼睛中方流露出三分恨意,“张怀风……”/p
时间在玉鸢偶尔逃个学闯个祸的日子中过得极快,一转眼就是三个月。自张怀风被玉鸢带到身边以后,再无人敢欺负这位帝姬身边的红人,就连他的父亲赵笙都因此而重获了妻主的喜爱。/p
外人都羡慕这张怀风得到了玉鸢的喜爱,却不知他如父亲那样生硬的性格并没在玉鸢这里讨到多少好处。/p
时至冬日,天气渐寒。这日玉鸢饭后正打算起身,便见杜岚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朝里面张望着些什么。/p
“看什么呢,岚儿。”玉鸢有些好笑地向他招招手,他便背着手小步走了进来。/p
玉鸢掐了掐他肉乎乎的脸蛋,好奇地望向他背后,“手里藏的什么?”/p
杜岚将手中的东西捧到她面前,面带羞涩地回答:“这是岚儿央家里人找徐师傅做的手炉,其中还混了些岚儿亲手做的香片,与煤炭一起燃烧时会散发怡人的香味,有宁神助思的作用。”/p
玉鸢闻言接过手炉放在鼻下闻了闻,随即赞赏地拍了拍杜岚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