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肃州,自然要对这些事情上心一些才好。
“奶娘,他们所说的蛮人是从哪儿来的?”江樱朝庄氏问道。
不比江樱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庄氏在集市上卖糕点,什么大大小小的消息都瞒不过她的耳朵,故此刻听江樱好奇问起这个,可谓是信手拈来。
庄氏吃了口茶水,便摆出了一副说来话长的模样,道:“是从西北那边过来的蛮人,说是那边常年内乱,争夺地盘,百姓的日子要比咱们这边还要不安生呢……原本是年年来咱们风国进贡的,可这两年眼瞧着咱们这多是在打仗自顾不暇,却是不肯再俯首称臣了——”
江樱认真的听着。
“说来也就是三四个月前的事情,就听说那边有一支颜姓的军队从西北过来,一路上烧杀抢夺作恶多端,据说他们个个生的凶猛非常,还十分擅长骑射……沿边的几个州的藩王,手里有兵的皆是举兵造反直逼京城,城中空守,根本敌不过这帮蛮人,手里没有兵力的更是不必提了,他们这沿路过来老百姓们不知道遭了多少殃及……”
说到此处,庄氏顿了顿,继而放低了声音说道:“那些姑娘妇人们,更是……事后甚至连个全尸都不留的。”
还有些更残暴更具体的,只是碍于江樱还年幼,庄氏有些分寸,便没有再说出来。
可饶是如此,江樱还是听得皱了眉。
纵然她没有什么忧国忧民的情怀,可亲耳听到了这些话,不免还是觉得这帮趁虚而入的蛮人太过凶残。
“说是已经到了金城了。”庄氏叹了口气。
金城,离肃州不过百里。
“所以近来出城进城都查的极严。”庄氏说到这儿,见江樱脸色不大好看,以为是吓到了,连忙就安慰道:“咱们肃州城一时半刻相信他们是不敢侵犯的,就是真的动起真格儿来,他们那区区几千人,也不是韩家的对手——”
七八千人皆擅长骑射的精锐军队,在如今这四分五裂的乱世之中,已算的上是一支了不得的军队了,可韩家终究是韩家,福王的事情上就能看的出来,一个藩王在他们眼中,同一只蝼蚁并无太大区分。
虽然眼下没动手,但也只不过是因为这帮蛮人还没触碰到韩家的底线罢了。
想到方才那桌人说的谁家的姑娘在城外被掳去了,倘若闹大了的话,想必韩家也断不会袖手旁观的。
且看这帮蛮人会不会识相一些,绕过肃州去了。
江樱将这些关于时局的信息记下来,却没有再去深想。
这种事情她想多了也没用,只需要了解一些就够了。
在饭馆里用完了午饭之后,江樱和庄氏直奔了东直大街。
东直大街是肃州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人流也格外的多。
但同样的,店铺的租金也是格外的高。
一条街走下来,庄氏和江樱倒是瞧上了一处合适的。
只是碍于价钱问题,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说回去考虑考虑。
出了东直街,二人又来到了锦云街。
相比于东直街,这边就显得略有些偏僻了。
但由于锦云街上坐落着一座十分有名的锦云戏楼,外加一间肃州城里最大的几家药行的缘故,倒也不至于太冷清。
江樱之所以来这儿,是因为上回跟梁文青过来听戏的时候,正巧看到了一家要租赁出去的酒楼。
但因为租赁的规矩比较‘奇怪’,故一直无人问津。
这座酒楼是一座三层楼形式的酒楼,但主家只愿将一楼和后院租出去,二楼和三楼却留着,且还不愿意租给为办赌馆和ji/馆等不甚正经的营生人。
如此便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
江樱却觉得不错。
这种形式的出租,在现代倒是常见的。
江樱一面跟庄氏将这里头的情况说了,一面跟着庄氏来到了酒楼里。
酒楼的门大敞着,大堂柜台后并没有人守着,堂中却有一男一女两个小童,在一张桌子的长凳上面对面的坐着,拿了红绳在手指上攀着花样儿玩的入神。
听有人进来,年纪稍大些约莫六七岁的女童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问道:“你们是?”
庄氏虽是个大嗓门大脾气,但见到这样粉嫩嫩的小娃娃,也不禁放软了口气笑道:“我们是瞧见这酒楼外头挂着租赁的字牌,进来瞧瞧。不知主人家可在吗?”
女童看了庄氏一眼,又看了看庄氏身后正冲她笑的江樱一眼之后,才转头朝着二楼喊道:“娘,有人来看铺子了——”
片刻就听楼上传来了妇人回应的声音。
不多时,就有一位穿葡萄紫绣暗纹长褙子,梳着倭堕髻的高瘦妇人自二楼走了下来。
妇人约是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张清瘦的脸不施脂粉,笑起来十分和善温柔,说话的声音也是又柔又慢。
双方相互打了招呼以后,妇人便让两个孩子去了后院玩耍,自己则是和庄氏江樱坐了下来谈话。
这一听才知道,原来这妇人是刚丧了夫的新寡,丈夫一走这酒楼也跟着垮了,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得经商,只能遣散了酒楼里的伙计,又因他们一家人向来住在这酒楼之中,已是住的习惯了,再加上目前手中又无银钱去另谋居身之处,所以只租出一楼与后院。
如此一说,她不愿将此处租为赌馆青/楼便很好理解了。
为了自己和两个孩子考虑,自然不能让此处变得乌烟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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