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是个自律的人,也不是贪图口腹之欲的人,若无意外,三餐从来都是定时定量,像今日这样大半夜的吃下去这么多东西,还是头一回……
日后他会不会也变成一个跟她一样的吃货?
吃了十成饱的晋起默默放下了筷子,内心藏着一抹隐忧。
这边江樱也已经停筷。
其实她平日里倒也没这么能吃的。
只是今日一早忙着准备及笄礼的事情,为了不在行礼的时候出岔子,连水都没敢多喝。中午的时候因为及笄礼上的一场混乱大家都没什么胃口,下午听闻宋春风说起外头的传言,心知自己欠下了谢氏一个人情,如何都觉得不安稳,以至于晚饭也没能吃上几口。
后来准备早早睡了,却不知脑子里哪根筋又忽然搭上了,突然间便想通了,觉得横竖也没多大事儿,欠了人情找机会还了就是,又不是非得以身相许才行。
结果这么一想通,攒了一天的食欲便上来了,于是就有了眼下的这种情况。
“对了晋大哥,你这么晚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汤足饭饱,江樱问起了正事。
晋起有着一瞬间的怔愣。
……吃一顿饭吃的,他竟然险些忘了自己前来的目的了……
虽然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但在因为吃东西而抛到了一边的前提之下,便让人觉得很难接受了……
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也会犯这种错误。
江樱见他拧着眉头不说话,好像发生了很难容忍的事情一般,不由地便脑洞大开了。
毕竟她已经弄清楚了晋大哥并未患有精分症,现下如此表情,必定事出有因。
而想想近来发生的事情,最有可能的就是今日的及笄礼了。
“晋大哥,今天在及笄礼上,你是不是觉得很丢脸?”心里想着江樱便问了出来。
丢脸?
“你又不曾做错事,有什么好丢脸的?”晋起反问她。
江樱一怔。
接着又听晋起说道:“再者说在座的宾客皆不认得我是谁,纵然我有意想为你丢脸怕也丢不起来。”
江樱又是一怔。
诶,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啊?
“那……你为何中途走掉了?”江樱又问道。
不明白就要问,这是晋大哥教她的,自然要学以致用。
“若我不走,谢氏如何能来?”
江樱微微瞪大眼睛“啊”了一声,盯着晋起看了好一会儿。
“……是晋大哥告诉了晋夫人?”
就算不是他亲口说的,但也一定是他派人暗中传达的消息。
晋起看着她没有说话,表情算是默认了。
“我就说……她怎么知道我在祖宅里办的及笄礼……”江樱喃喃道:“可说来说去,我还是欠了她一个人情……”
“你欠她什么。”晋起淡淡地说道:“如此反倒是成全了她一番算计。”
“可若不是晋夫人,我在及笄礼上同人起争执的事情一定传的人尽皆知了。”
“这同她也没什么太大的干连。”晋起看着她,皱了皱眉问道:“……你该不是还不知道今日为你添笄的老夫人是什么人吧?”
不然怎么会如此纠结着说是欠下了谢氏的人情。
外间的传言,其实谢氏只占了极小一部分的作用——
他之所以让人引谢氏过去,不过是想拖延一二,好让孔先生请的几位夫人能有足够的时间前往。
毕竟就算是王母娘娘去了,若是没人瞧见,消息也断然传不出去。
“姓狄的那位夫人?”江樱点头道:“我知道啊,我听先生说,她是狄叔同父异母的嫡长姐。”
说到此处,一脸的八卦和惊叹,将椅子往晋起旁边挪了挪,兴致勃勃地说道:“真没想到原来狄叔也是士族人家出来的公子呢……我听先生说,狄叔也是在清波馆里长大的,当年是因为狄家形势不好,家中的几位公子都寄养在了别家,而因狄叔的母亲与先生的母亲是手帕之交,便将狄叔留在了清波馆内——后来狄家稳定下来,狄叔的母亲却因病去世了,而狄叔在清波馆内呆的习惯了,却也不愿再回狄家……”
晋起一脸无感的看着她。
江樱又靠的近了些,声音极低的说道:“可石大哥跟我说……狄叔母亲的死似乎同狄家有关,所以狄叔才不愿再回狄家。这么多年以来也未同狄家有过来往,只偶尔见一见狄姑姑。”
晋起:“……这些内宅之事你倒是探听的清楚。可是知道狄姑姑究竟是什么人吗?”
江樱犹豫了片刻,有些为难地说道:“我知道啊……寡妇吗?”
她总觉得‘寡妇’这个称呼有些不太好听。
“……她确实是个寡妇。”晋起一字一顿地说道:“可她的前夫,是当朝先皇。”
“啊?!”
江樱霎时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晋起。
……这个前夫,也太不一般了吧?
“所以……狄姑姑竟然是被先皇贬出宫的嫔妃吗?还是做了太妃之后出的宫?”
“是狄姑姑自己出的宫,只留给了先皇一封合离书。”
江樱再度深深地震惊了……
当她以为这必定是狄姑姑生平所做的最吊炸天的一件事情的时候,却又听晋起说起了狄姑姑年轻时的经历。
听完晋起平静的叙述完,江樱简直已经对这位巾帼不让须眉都无法形容的传奇女子五体投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