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起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他忽然后悔了。
后悔替她去查冬烈的背景,找回这个出走多年的兄长。
如果他早知道她会莫名其妙地继承了原主的这份情感,对冬烈如此上心,到了眼下这种地步,他说什么也不会这么多事……
他明日就要出征了,这要换做从前,她哪里还有心思会把注意力分散到旁人身上?
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妥的晋起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几日他忙的不可开交,哪有这么多闲工夫去打听冬烈的态度。
江樱听他口气淡的跟水似得,只得轻轻“哦”了一声。
……
没能从晋起这里打听到什么的江樱,一整夜几乎都没能睡着觉。
沐浴完后,也没换成中衣,而是穿了一件居家的襦裙靠着迎枕坐在床头,灯火也没熄灭。
她想着,冬烈大有可能会夜里过来,与她长谈一番。
因为一般的故事走向,都该是这么个套路。
可她没有料到的是,这桩从一开始就脱离了正常轨道的认亲事件,接下来的走向依然没能依照她想象中的那般发展。
她一整夜强打着精神,几番昏昏欲睡,却又生生忍住,然而直到次日东方露出第一抹光亮,她除了两只黑眼圈之外,旁的什么也没没能等到。
晋大哥说今日一早就要启程,算算也没多大会儿了。
冬烈也就要跟着一起走了。
是还没考虑好吗?
或是打算打完这一仗回来再同她说清楚……?
江樱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身心俱疲,眼皮更是尤为的重,最后干脆不再去想,直重重地往床上一倒,径直蒙头大睡起来,不愿再去理会这桩叫人糟心的事情。
然而——
她不愿意再等,冬烈却找上门来了。
这是发生在江樱闭上眼睛不足一刻钟之后的事情。
“樱姐儿,樱姐儿!快别睡了,大郎来了!”庄氏一把将房门推开,大步走了进来,直接就将江樱身上的被子掀开到了一旁去。
这口气与阵势,倒更像是叛军打入了城中,就要抢掠到家门前了。
江樱被这巨大的动静惊醒过来,由于本就没有睡的很沉,故而倒也没有多少懵需要去犯,进入状态极快,只声音有些朦胧,却也急急忙忙:“哥哥来了?在哪里?”
“就在前厅呢!说是找你有事要说——”庄氏见江樱穿着的竟是一身襦裙,当下心道省事,干脆一把将人从床上给拉了起来,一面递去鞋子一面道:“咱们赶紧的吧,别让大郎等急了!”
这两日来冬烈那边一丁点儿消息也没有,庄氏愣是急的起了一嘴的燎泡,眼下见他主动找上门来,既是高兴又是紧张的,唯恐万一让冬烈等的不耐烦了,就直接挥挥袖子走掉了。
受到传染的江樱也跟着着急起来,匆匆套上鞋子,抓起梳子通了通头发,便跟着庄氏疾步行出了房间。
路上顺带着将衣服理了理,脚下的速度却没慢下来,远远地看跟小跑着也差不了多少。
以至于当二人出现在前厅之时,冬烈反倒因为二人的速度之快暗暗吃惊了一把。
“樱姐儿,大郎……你们有话先说着,我先去厨房做早饭!”庄氏是出了名的体力好,连着将才狂奔过去将江樱带过来加在一起,竟半点儿也不喘,末了又特意向冬烈交待道:“大郎待会儿留下来一同吃顿早饭再回去吧,时辰还早着呢——”
而后生怕冬烈会拒绝一样,话刚落音,便飞也似地不见了人影。
冬烈无奈地笑了笑。
江樱走进厅中,看向冬烈。
今日他竟反常的不是一身素黑色的斗篷披风与偌大的风帽。
面具还在,却换了一身浅棕色的直裰,领口和袖口处还绣着精致的暗纹,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头顶,用白玉冠固定的十分稳妥,虽然是坐在那里,却也显得气度翩翩。
这与她之前见到的冬烈是完全不同的。
不光是装束,更多的是气质。
仿佛忽然变得坦然了许多。
坦然?
江樱亦不知自己是怎么想到拿这个词来形容他的,也未多做深究,只尽量自然地看向他问道:“怎么这么一大早过来了?我听晋大哥说,今日你不是要同他一同赶赴西北的吗?”
“放心,并不耽误。”冬烈微微摇头说道,“坐吧,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冬烈的这番口气里好似也透着一股江樱所说的‘坦然’,这与之前那个局促而充满迷惑感的他可谓是截然两人。
不开口则以,他这么一开口,江樱心中咯噔一下,登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来。
是不是……已经记起来了!?
江樱动作有些迟缓地在一张椅上坐了下来,二人中间仅仅隔了一张放置茶盏点心的梨木高脚小几。
可就在此时,却见冬烈信手取出了一个小物件来,没说什么就放在了二人中间的小几上面。
江樱下意识地去看。
却见竟是那只盛放着能使冬烈恢复记忆的药丸的小锦盒。
江樱伸出一只手去,将锦盒轻轻打开了来。
锦盒中,一粒暗青色的药丸完好无损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浓烈且刺鼻的不知名药草的苦涩气味。
江樱愣住了。
到底还是没吃下去……
合着身上这股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