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还’要吗?
这是什么话!
他什么时候表达出想要的意思的!
好好的一个杀手,平时不问他话从来都不吭声的,怎么被派去保护了她不到两个月,就跟换了个人似得?
脸上的表情都开始丰富起来了——就进来这么一会儿,脸上竟然都换了三四种表情了。
作为一个千锤百炼才被挑出来的杀手,这像话吗?
阿瞒见晋起面露不悦,显然是他问了不该问的话,再望了望手中装着烧鸡腿的黄油纸袋。唯有讪讪地收了回来。
瞧瞧……又换了一种……
正注意着他的晋起将他又新解锁的表情看在了眼中。
“等一等。”
就在阿瞒转身欲走的时候,晋起忽然又出声将人喊住了。
经过方才解锁新表情的事情一提醒,晋起又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一件,让他再次退而求其次的事情……
“你从句郊回来的时候。她动身了没有?”晋起问道。
“啊?”
阿瞒闻言转过身,手里还握着黄油纸袋,惊讶地张了张嘴巴,又算是一个新表情的诞生……
“主子说的是?”
主子今日说话,怎么觉得……这么费劲呢。
平时都是很言简意赅的。
“……江樱。”晋起点名道姓。却已不愿再去看阿瞒的脸。
忽然有一种,好好的一件工艺品,平白被她划了两道痕的感觉……
哦,说的是江姑娘啊。
阿瞒得了明白话,立马儿如实答道:“严格来说,属下虽然是在句郊县遇见的西陵公主,但接到主子的命令之时是从林安城出发的,那时江姑娘也是一路向西而行。”
晋起直接忽略了他前半句毫无必要的解释,只听到了后半句。
向西而行?
看来是找他来了……
没写信,想必就是这么个缘故吧?
怕他知道她悄悄来了筠州。他会不高兴。
太了解她了。
说她胆子大,偏生比任何人都小心翼翼。
说她胆子小吧,却又比谁都大胆妄为。
一个姑娘家,连点防身的功夫都不会,就敢在这乱世中四处乱跑,尤其是这乱的不能再乱的西北,她就不怕遇到危险吗?
临走之前怎么跟她说的?
不是交待了要老老实实等他回去的吗!
净做这些让人担心的事情!
真是让人不省心!
晋起面色严肃,强自忽略着心底浮现出来的自相矛盾的愉悦,一本正经地说道:“领罚一事先暂搁一旁,你去接应她一二。她一个人太不安全——”说罢更是催促道:“立即动身。”
好好的一个少年,原则说不要就不要了。
阿瞒不由愣了一下。
这一下下的,变的未免也太快了,他有些跟不上节奏。
真不懂。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可正要下意识地领命下来之时,却又鬼使神差地提醒了一句:“主子,江姑娘身边有一位行商的公子,这位公子带着商队与护卫,流民恶匪无法近身。”
他的本意是,见主子似乎有些担心。所以想让他放心一下。
可谁知道,他家主子刚有些起色的脸色又黑了下去……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阿瞒觉得他这一辈子也不曾见识过如此多变难解的人,这种感觉,甚至隐隐要让他抓狂了……好想出去杀几个人冷静一下。
“哪位公子?”
“属下不认得。”阿瞒的确不认得华常静是哪个,在一起的几日,他多是跟着江樱屁/股后头跑(吃),与华常静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只知道她身边的人都喊他作公子。
不认得?
那就是……陌生男子?
她跟着个陌生男子一同过来找他?
这个女人是不是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晋起正待发作之际,却又听忽然反应过来的阿瞒说道:“而且江姑娘也未曾说过要来筠州。她只道,此次出门是散心游玩。”
主子刚才为什么要吩咐他去接江姑娘啊?
江姑娘从来没有提过要来找主子的事情。
真是奇怪。
浑然不知自己这一出口就给自家主子补了致命一刀的阿瞒只觉得今晚的主子太反常了。
“……”
晋起没有再说话……
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说的。
现如今只觉得写不写信什么的……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主子,还要去接应江姑娘吗?”阿瞒见晋起久久不语,只得主动开口问道。
是去接人,还是回去领罚吃鸡腿,他还等着个准话儿。
“回去领罚。”
与方才相比,晋起这次的口气显得‘正常’多了,透着一股子生无可恋的冷淡……
……
夜幕渐浓。
‘顺云客栈’大堂中,掌柜的打了个哈欠,探着脑袋往外头瞧了瞧,见被门前挂着的灯笼映照出一段光亮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是到了鲜少再有客上门的时辰,于是便将手头上的一应事物丢给了店内的伙计,自己便一面捶着酸痛的后腰,一面往后院歇着去了。
伙计百无聊赖,便坐在了柜台后拨着算盘珠子玩儿,算珠儿相击的声音‘啪啪’的响,在安静的大堂中,听起来竟分外清亮。
“小二——”
二楼传来开门声,紧接着,便是一道带着笑意的喊声传入了伙计耳中。
“欸!”
伙计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算盘珠子,仰着脑袋往二楼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