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马车才慢慢停下来,车上抖抖索索爬出来个中年男子,抖抖索索的回头去看蒋恕。
再看看不远处站着的身穿官服的周县令,结巴着说不成话,“大,大,大人,这,这……”
赶车的车夫也苍白着一张脸,欲哭无泪的望着地上的尸首。
周县令无力的挥挥手,“嫌犯自己求死,不干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中年人“嗳”了一声,一边往马车上爬,腿蹬了好几下,都没爬上去,号啕大哭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刚买的新车,刚买的马,就出了这倒霉的事,呜呜呜,好几十两银子呢,呜呜呜,真特么晦气啊……”
周县令头疼的呵斥一声:“怨谁?城里到处都是人,跑那么快撞到了人,你能担当的起吗?”
中年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小心翼翼看一眼周县令,一声不吭的爬上车,车夫赶着马车,悄悄的走了。
周县令走过去,看一眼地上的蒋恕,叹了声气。
顾玖十分不理解的问:“他为什么要寻死?就算他说了假话,也罪不至死,他为什么非要选择自杀?”
周县令道:“他在保护别人,很可能就是在保护冼砚白。”
招手让衙役们都过来,吩咐道:“把他抬回停尸间,再去汇茗轩问问,他还有没有家人,顺便找个在汇茗轩时间长的茶博士过来。”
顾玖也叹气,这人,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了。
正在这时,陈鸣谦从壹医堂的方向快步走过来,远远的叫道:“先生,到处找不到您,您还有一台手术呢,是要改时间吗?”
顾玖一怕额头,哎呀,光顾着看热闹了,忘了工作了。
急匆匆往医堂走,边回头嘱咐周县令:“周大人,有后续了派人给我说一声啊!”
隔壁的陈医令站在巷口,看着蒋恕被抬进县衙大门,叫住一名衙役,“嗳,那人怎么回事?被马车撞死了?”
周县令无语的冲顾玖点点头,再看看陈医令,做大夫的,都这么喜欢八卦吗?
顾玖回去用半个时辰,把手术做了。
刚洗完手从手术室出去,杜一舟带了个人从外面进来,这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一举一动看起来很有规矩的样子。
杜一舟道:“顾大夫,这位是从雁州来的魏妈妈,魏妈妈主家的大奶奶快要生产了,担心难产,过来问问,咱们能不能去人给做剖腹产。”
顾玖在壹医堂,大家有叫顾小神医的,有叫东家的,后来干脆统一都叫顾大夫。在医堂,她就是个大夫。
就算后来封了郡主,大家都还是习惯叫顾大夫。
顾玖讶然的抬头,居然来请飞刀吗?
后世很多医生会利用节假日,跨地区去做手术赚外快,被人们称作做飞刀。
现在,她的医堂居然要开始做飞刀了吗?
顾玖一乐,问魏妈妈:“你家大奶奶什么状况,为什么会担心难产?”
魏妈妈福了福,道:“是当地的产婆给看了,我家小公子头太大,说是不好生产。我们雁州城付家,就是上次来您这里剖腹产那个付家,他家大奶奶就是在您这里做了剖腹产,大小平安。”
“我们太太听说后,专程上门看了付大奶奶,本来也想带着我家大奶奶过来宣州的,但实在是担心时间赶不及,万一大奶奶在路上难产,可就太危险了,所以,您看,能不能请您去一趟雁州?”
魏妈妈说完,又忙补充道:“您放心,我家太太说了,来回一路奔波,辛苦费少不了,您看一百两够不够?”
到医堂住院,全程下来是二十两银子,出一场飞刀一百两,按说已经很高了。
顾玖给魏妈妈算了一笔账,“雁州和宣州相邻,坐马车差不多两天能到,在雁州再住上一晚,还需要留一位大夫多等几日,观察术后情况,等七日后拆完线才能回来,前后加起来得十一二天。这么一算,一百两可不行,起码得二百两。”
魏妈妈一听,连个磕绊都不打,就答应下来。
顾玖看她一眼,看起来这位的主家之前是有心理价位的,没超过她的预期,很容易就答应了。
顾玖可不打算自己去,且不说家人会担心,剖腹产手术没什么技术含量,医堂的剖腹产她都不想做了,才不会辛苦跑外地去做。
再说,她又不缺钱。
“剖腹产是小手术,我们医堂好几位大夫都可以做,但都是男大夫,你若愿意,我就给你派个最出色的大夫去,如果不原意,那就算了。”
其实傅蓉娘也做了一例剖腹产手术了,但实在顾玖在旁边看着兜底的情况下,单独外出,万一遇到紧急情况,还得经验丰富的大夫来处理。
魏妈妈脸色有些僵,杜一舟一看这情况,赶紧把人拉走,带到前面待客的地方,把男大夫做手术的方法告诉魏妈妈,保证只露肚子,看不到其他地方。
魏妈妈还是有些犹豫,“那,听说你们的顾小神医最厉害,不能请顾小神医去一趟吗?”
杜一舟笑道:“魏妈妈放心,我们医堂的邓先生、秦大夫,还有家父,都已经做过很多场剖腹产手术了,都很成功。如今医堂的剖腹产手术,我们顾小神医已经不做了,都是交给底下的大夫们做的。”
“魏妈妈刚来宣州不知道,我们顾小神医,已经被朝廷赐封为康宁郡主了。”杜一舟又补了一句。
魏妈妈立刻明白了,郡主怎么会千里迢迢的,跑那么远,给人接生?她们家大奶奶也没那么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