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岛会所大门口,气氛沉重压迫,菩驮僧手持菩提子念珠稳如山岳,一动不动看着挣扎不肯放弃的龙敬轩,这并非是为活命,只是不肯向老天爷认输。
虎明跃双臂撑着坐起,强忍武骨断裂传导的剧痛,看着大哥跪地喘气的狼狈模样,咬着牙气得疯狂咆哮,但无论怎么挣扎,再也站不起来了。
雪獒甩动尾巴发出哼唧声,似是在催促菩驮僧赶快动手,这点小事都搞得这么麻烦,哪里有半点高手的风范。
突然昏暗街道尽头传来杂乱脚步声,许太平跟刘劲互相搀扶赶来蓝岛会所,第一眼就看到死状凄惨的鹤岳,但并没有流露出伤心的神情,立即走到虎明跃跟前,瞅着已经瘫痪的二当家,互相对望一眼,竟然放声大笑起来。
“老大,咱们兄弟绝不后悔跟您,这辈子也算是染过血的绿林好汉,龙虎帮大势已去不可挽回,但我们英雄一世绝不苟且活命,来生我们还要跟着您!”
许太平跟刘劲取出*,当场自刎殉主,渐渐冰凉的身体,还有不肯阖起的双眼,始终望着誓死效忠的大哥,这辈子不算白活。
老炮看着自杀的两大高级红棍,双目变得血红一片,心里竟是忍不住一阵伤心,没有半点幸灾乐祸,如今这世道造就出的都是什么人?他们虽然干尽坏事,但愿意自刎殉主,这份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光凭这点就值得敬佩。
虎明跃直勾勾盯着两具冰凉的尸首,眼角含泪吼道:“你们都是铁打的好汉,我们兄弟负了你们,黄泉路上慢点走,我们马上就来。”
菩驮僧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种结局,纵然丧尽天良干尽坏事,这位龙虎帮主居然也有兄弟愿意殉葬,就算负尽天下人,也绝不悖逆兄弟,到也算无情有义。
龙敬轩看着自刎的两位兄弟,他们是龙虎帮的元老,更是自己最信任的人,真是一度皇朝更迭,残垣瓦砾,埋葬多少忠魂?这一生即尝尽苦头,又享尽富贵荣华,已经没有什么遗憾,黄泉路上更不会寂寞。
蓦然夜风吹拂,空气变得沉闷充满压迫感,秦奋背着竹棍迈步慢行在昏暗街道,黑发摇曳舞动,神情冰冷如霜,凛冽杀气席卷蔓延全场。
“秦奋,你这天杀的王八蛋”虎明跃看到终于赶来的秦奋,再也无法压抑悲怆,坚毅面庞居然没有流露出一丝怨恨,沉声呼喊说:“老大一直都在等你,只有你可以杀他,我们坏事做尽不求原谅,但死总有要尊严。”
疾雷怒电雨飞狂,豪杰杀戮血殷红。
长剑渐入封木鞘,挥手再斩万人头。
秦奋踏着坚定步履,念出这首应景的诗,帅气面庞凛冽如冰,邪魅张狂的气质展露无疑,不管龙敬轩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此时他都靠自己捍卫尊严。
这世上有无数人志大才疏,稍稍窃取天时地利,得到一些成就,便开始目中无人肆无忌惮欺压良善,等到大祸临头,就像最卑微的蝼蚁,乞求施舍活命的机会。
英雄并非是指救人于危难,敢于担当者皆是英雄,这里头没有善恶之分,秦奋跟着老头子走南闯北,遇到过数不清的人,但像龙敬轩这种宁死也不愿丢弃兄弟逃走的大哥,确实已经算是绝种。
人心属于永远无法掌控的东西,只能通过利益进行驾驭,秦奋从来都不想有意识的整垮任何势力,只是人生的轨迹太有趣,明明想要错开,但总是被迫重叠。
“这首诗算是送给我的临别礼物吗?”龙敬轩抬手擦掉唇角溢出的鲜血,眼神突然变得明亮有神,看着整垮自己的对手,如果说没有怨恨那肯定是假的,但真正走到人生终点,譬如就是现在这一刻,居然特别欣赏这个仇家,沉声说:“感谢前辈圆满的我遗憾,亲手被他杀掉,我才算真正死得有尊严。”
秦奋抬手持着竹棍,一头黑发被夜风吹拂舞动,眼神透露着冰冷无情,有些事情没必要反复琢磨,追求正义公理很正确,但往往需要付出天大的代价,绝大多数人都不明白,因为只有无情才能无私,可又有谁真正做得到无情?
“你可以安心上路,你们兄弟的家人一定会安然无恙,我从来不会食言!”
秦奋踏地迅疾掠出,竹棍直接戳中龙敬轩心窝,磅礴劲气冲入体内,直接震碎跳动的心脏,一瞬间终结龙虎帮主龙敬轩罪恶的一生,云荒县决战落下帷幕。
雪獒昂头发出嘹亮吼声,秦奋扭头看着自刎的虎明跃,轻轻放倒龙敬轩,一辆警车跟运尸车停在蓝岛会所门口,李辉看到龙虎帮骨干全部身亡,一时也有些唏嘘,立即挥手指示安置尸首。
“龙虎帮所有的尸首全部安葬,所有花费由我承担,龙敬轩跟虎明跃各自立块碑,李署长日理万机但一定要记得处理,接下来就交给警察署督办,我们就先撤走了!”秦奋朝着李辉叮嘱交代完,立即带着雪獒跟菩驮僧离开现场。
一栋三层楼房顶部,秦奋跟菩驮僧并肩而坐,各自拿着一瓶茅台喝起来,秦奋并没有拿出那块神秘令牌,本来想跟菩驮僧求证,但想想他已经退出江湖,还是让他跟老头子安心避世隐居吧!
“我看得出你有很深的心事”菩驮僧喝着茅台仰望夜空,纵有乌云遮月,依旧挡不住黯然的月华,语气低沉说:“英雄遍地有,何处不江湖,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秦奋突然变得沉默起来,这是永远也解不开的死结,曾经也想到过放弃,但最终还是决定去面对,并不是为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