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见赵静曼不再说话,忙从袖中拿出一双莹白的手套套上。
说来也怪,那分明是一双实实在在的手套,戴在手上,倒好似与皮肤长在一起似的,毫无缝隙,看不出半点破绽。
她慢条斯理的从滚烫的铜盆中捞过一块煮沸的麻布,飞快的将刘弘文身上的药粉擦去。药粉一去,顿时血流不止。
赵静曼忍不住大声责骂道:“你个小贱蹄子,果然是想要谋财害命,当着我的面,你都敢使这种手段,背地里还指不定干了什么好事呢?”
安雅手中拈了一根细如发丝的芒针,笑着说道:“姨妈不妨再大声一些,左右咱家府上的人,怕是没人不知道了。想必若是平江县的乡人知道了,定是会哀痛万分,要好好的来咱赵家探视一番。”
她手中的银针向着刘弘文的周身大穴刺去,口中仍是气定神闲的说道:“就是不知道姨妈要怎么向这些街坊邻里解释,姨父这病来的蹊跷险恶,到底是怎么回事?”
针一入体,血势顿止,赵静曼的脸色好了几分,因惊恐而惨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些许人气。
她手中动作不停,徐徐的将药粉洒在刘弘文的身上,冷哼道:“也不晓得会不会有人说这是报应啊,天谴啊什么的。”
“我看谁敢!”赵静曼瞪圆了眼睛,怒斥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吗?”
“嘴上叫着大善人,心里怎么想的,你能知道吗?”她从靴子中拔出那把锋利的匕首,娴熟的割断了刘弘文手腕上束缚着的绳索。
他终于停止了无尽的滚动,趴在地上,力气全无,只能不住的哼哼,冷汗顺着他的身子潺潺而下,不一会儿,就见到地上积了湿湿的一滩印迹。
赵静曼见他好转过来,这才相信安雅是要救人的,口气和缓了些:“还有的治吗?”
她指着刘弘文暴露在外的雪白色的骨头,颤声问道:“他以后不会就成了个废人了吧?”
“本来就没什么用了,要是真瘫在床上了,还不如就这么死了,倒也省了心了。”她喃喃的说道。
安雅正指挥着张妈妈叫下人把他抬到床上去,听到这话,转头看她,声音冷冷的:“我既然已经出手了,就断然没有治不好的道理。”
她闷哼一声,说道:“只不过要请表姐相助才行。”
“妍芷?这里头有她什么事啊,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打妍芷的主意!”赵静曼警惕的问道。
她好笑的看着赵静曼,叹息道:“果真是舐犊情深,再卑劣的女人,提到自己的孩子,却都满是温情。”
“一边希望着少个累赘,一边又死死的护着女儿,真是想不通。”她摇了摇头,看着神情凄楚的刘弘文,心中这样想着。
她在地上寻了片刻,捡了个尚算完整的茶杯,递给赵静曼,不以为然的说道:“就要这么一小杯子血做药引,死不了人的。”
赵静曼看着床上兀自挣扎,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恳切的目光哀求她的刘弘文,心下一软。
到底是相伴多年的结发夫妻,平日里被自己呼来喝去便也罢了,多少也是动了真感情的。
看他这样,却也着实不忍,犹豫再三,终于问道:“几时可见效?”
“立时见效。”
安雅不耐的摆了摆手,“我可不是你请来的那些个欺世盗名的庸医,满口的胡言乱语,到头来,只知道说一句病入膏肓,药石枉然。”
她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子。
那段日子,虽然过的并不富裕,却是她前世今生,最满足的时日。若是那个女子还在,她现在应该已经寻了一户门第相当的亲事,在家相夫教子了吧。
明明比她还要小些,却叫了那人五年的娘亲,享受了得来不易的亲情。那是她在这个时代,唯一一位既与她血脉相连,又视她如宝的亲人。
睁开眼,她目中锋芒毕露,“不知当年她确是病重身亡,还是另有蹊跷。”
她的手指在光滑的衣料上摩挲,精光涌动:“钱?老娘不稀罕!我要的是天理公道,要的是货真价实的真相。”
安雅看着走过来的刘妍芷,心中暗暗发誓:“当年我娘的死,要是真和你们一家子有关系,我必要你们血债血偿。不…我要让你们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娘…”刘妍芷疑惑的指着床上的那人问道:“爹这是怎么了?”她偏过头,上前两步,看清了他的面目,竟是吓得退后了几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他不是我的爹爹,绝对不是。”她惊慌失措的叫喊着,全然看不到刘弘文眼角缓缓滚落的泪珠:“我要是有这样一个爹,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安雅瞥了一眼正赖在地上哭闹不休的刘妍芷,冷冷的说道:“不过就是要你一点血,用不着吓成这样吧。”
她将手中的匕首抛在地上,叮当一声脆响:“你爹能不能是你爹,可就全指着你了。”
听到她的声音,刘妍芷止住了哭声,望着地上尖锐的匕首,吓得花容失色,宛如泼妇一般的叫骂着:“谁是我爹爹,我才没有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爹呢?”
她跳将起来,似乎忘记了惊惧,拉着赵静曼说道:“那个人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活着也没什么用,为什么非要救他。”
“妍芷…”赵静曼温言安慰道:“你的身体里好歹也有他一半的骨血,还他一点也没什么。”
“你是要我动手,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