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的气氛,寂静到落叶可闻。或许……贼儿偷了其它东西,只是他们尚未发觉?
短暂寂静过后--
四人默望一眼,分成两路。管家速度如风奔向账房,云思瑶与父兄去往了自己的闺房。
云府之中,只有两处地方,值得小偷“光顾”。其一,放银票的账房;其二,云思瑶的闺房。
须臾,闺房内。
暖风缭绕,来回走动,仔细检查了一遍,云思瑶与父兄二人,只能用四字形容--相望无言。
因为,柜子里面,镶珠嵌玉的罗裙,一件都不缺?抽屉之内,价值不菲的首饰,也无一遭窃?
气喘吁吁的奔入闺房,挥袖擦了一擦额头豆大汗珠,管家汇报结果:“老爷,银票一张不少!”
潜入府邸行窃,贵重物品不偷,偷一件不值钱衣裳?
小偷的反常窃举,令挠头的云皓轩与云隐华,百思不得其解,只有五字感想--真是奇了怪!
脑袋一歪,眸子连眨了几下,管家望向云皓轩,问出心中疑惑:“老爷,您哪一件衣裳被窃了?”
如入无人之境,未惊动走廊上,一队队来回巡逻的侍卫,这贼儿的功夫,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唇一启,云皓轩刚要回答。
“砰”的一声响,掌心用力拍桌,云思瑶怒声抢答:“今晨花园中,我用了半个时辰,给爹修缝的那一件!”
怒声抢答完,掌心抽离桌面的云思瑶,左右手一叉腰,火气噌的一下从脚底蹿升到了头顶。
“该挨千刀的小偷,我咒你祖宗十八代。有种再来偷一次?我把你十根手指剁成肉末,再喂你吃下去!”
妈的,衣裳这么多,为何别的不偷,偏偷那一件?
那一件衣裳,一针一线都凝聚着她对爹的爱!窃衣还能原谅,窃爱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云思瑶咒骂音落,远方某一处--
一脸羞花闭月魅笑,掌心犹如抚稀世珍宝般,柔抚云皓轩衣裳的凤离欢,后脊梁骨忽然一阵阴风卷刮,打了一个响亮喷嚏……
黄昏来临,夕阳斜照。
霞光洒耀,大地披上一层艳纱,瑰丽十足。贤王府后院,染上胭脂色的千朵白兰花,也成了秀中含娇的美人。
母妃生前,万花中独爱的一种。
除非特殊情况,否则,每一日黄昏,心情总会处于低谷的曲弦歌,必会出现在王府后院,睹花思人。
这不--
霞光笼罩间,如绸墨发浅飘、似雪白衣轻卷,足踏细碎鹅卵石子的曲弦歌,立在了其中一株兰花前。
晚风一吹,兰花摇曳,清香扑鼻。然而,兰花再香,也仅仅是扑鼻,无法沁入曲弦歌心脾。
眸光平静似水。可,曲弦歌的一颗心,却犹如遭遇龙卷风的浪涛,正在汹涌怒哮。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汹涌怒哮的,并非曲弦歌一颗心,乃心中堆积如山,却一直无法宣泄的恨意。
的思绪,飞回到了十三年前,六岁那一年--
“歌儿,我的孩子,我心爱的孩子,记住,待会儿,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这一句话,乃母妃人生之中,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最后一句温柔万千、母爱无限的话。
他牢记母妃的话,没有出来,即便……潮湿腥臭的土,压的他大脑差点儿休克,埋的他几乎窒息。
他牢记母妃的话,没有出来,即便……他听到冰冷的箭尖,贯穿母妃心口;锋利的刀刃,砍断母妃颈子、剁碎母妃四肢。
他牢记母妃的话,没有出来,即便……母妃的鲜血,如溪流般渗入泥土,染红了他的发、他的脸、他弱小的身躯。
花香弥漫中,痛楚一遍遍冲撞脑海,一次次绞割肺腑。曲弦歌的身影,犹如狂风中一根细竹,呈现摇摇欲坠状。
曲弦歌的摇摇欲坠,落入后院四面八方,隐于暗处的奸细眼帘之内,乃身虚体弱的病症。
然而,踏踩细碎鹅卵石子,手捧一件貂皮制成,洁白胜雪裘衣而来的管家,却清清楚楚的知道……
这一刻,主子并非如往昔般,演戏给居心叵测者看。
主子的摇摇欲坠,是真的。他,四肢百骸都蔓延着痛,那是一种剧痛,痛到了几乎难以承受。
“王爷,夕阳已落,风大且转凉,您身子骨太弱,禁不起冷风吹的!”
扬高声调说完,管家快走几步,立在了曲弦歌身后。接着,管家双臂一抬,为曲弦歌披上了貂皮裘衣。
只不过,与往昔不同的是,为曲弦歌披上貂皮裘衣之时,管家的右手五指,轻捏了一下曲弦歌肩头。
曲弦歌当即转身,拇指揉了一揉两边太阳穴,道:“管家,本王有一些头晕目眩,扶本王回屋休息一会。”
“是。”左手圈腰、右手托臂,管家搀扶着曲弦歌,缓步踏踩细碎鹅卵石子,朝院落出口方向而去。
双耳微动,察觉四面八方的奸细,已经各自散开,曲弦歌这才压低嗓音,问:“管家,是否有事?”
“嗯!刚刚,老奴准备去往厨房,替王爷”熬药“。可,老奴穿过一半走廊时,忽然一阵风拂面,衣领内多了一张纸条。”
管家垂首,声音轻若蚊吟,但足以令曲弦歌听清每一个字。
“老奴进入厨房之后,取出了衣领内纸条,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今夜子时,贤王毋睡,纳兰寒会避开贵府耳目,与贤王卧室一见!”
管家话音落,曲弦歌的秀眸中,隐闪一抹诧异光芒。--今夜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