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犹如被马车辗过,骨骼痛到仿佛支离破碎的赫连霓裳,勉强从地上爬起,颤声道:“离欢哥哥--”
锋利刀刃,冷芒如冰闪耀。但,一双桃花美眸微眯,缓转刀柄的凤离欢,眼神比刀芒还要冷上三分。
吓的倒退两步,胳膊掩于背后,有史以来第一次,赫连霓裳不敢再唤“离欢哥哥”,而是改唤--
“表哥,刀剁霓裳双手之前,请你先看一样东西。”
颤音落,瞅见凤离欢依旧缓转刀柄,并未辣手扬刀,惊咽一口吐沫的赫连霓裳,胳膊这才由背后拿出,伸指入怀掏出一封信函。
美眸冷扫一眼信函,紫色衣袖魅然一卷,凤离欢掌风吸过信函,从内取出一张浅金色镶边的信纸。
信纸间,十五个黑字,连成一句话。字体十分秀美,字意却极其严厉--无论霓裳做了什么,不准惩罚她,母后!
指尖轻拂信纸的凤离欢,美眸望着赫连霓裳,如冰冷意转暖柔魅笑:“难怪你明知瑶儿,乃朕心之所爱,还敢买凶索命。原来……”
仗着母后撑腰,有恃无恐。
不留痕迹,杀了瑶儿更好。如果事败垂成,被他得知了,便亮出母后命令,替自身化解惩罚之灾?
见凤离欢面色变柔,以为“护身符”奏效,赫连霓裳四肢百骸,剧痛虽依旧蔓延,心头恐惧却瞬间散去。
“离欢哥哥,买凶索命,霓裳知道做错了。但,霓裳心有不甘啊,霓裳痴恋你十年,连你的眼都没入过。凭什么--”
食指戳向云思瑶,赫连霓裳眸色狰狞,声似兽吼:“凭什么福康殿内,短短一夜,比鬼还丑的她,却令你倾了心、动了情!霓裳恨她,恨她抢了你的心,勾了你的魂。”
“霓裳想杀她,固然是因心有不甘。可,心有不甘之余,霓裳想杀她,也是为了保全北焰国威啊!”
“云思瑶这一张脸,人见人惊、鬼见鬼躲、花见花凋,根本没资格成为北焰皇后,没资格母仪天下。她若当了北焰皇后,北焰会沦为笑柄的!”
赫连霓裳吼音入耳,落座圆凳的云思瑶,脑袋一仰,无语望亭梁。
抢了凤离欢的心,勾了凤离欢的魂?世上第一冤者,若是窦娥,第二冤者,非她云思瑶莫属了。
凤离欢的心,她何时“抢”过?凤离欢的魂,她何时“勾”过?明明是她云思瑶,时不时被凤离欢扰了心、惊了魂好不好?
而--
赫连霓裳的吼音落,凤离欢艳唇一启,声音魅极也冷极:“赫连霓裳,你说完了,该朕说了吧?”
“首先,瑶儿若肯抢朕的心,勾朕的魂,朕必会欣喜若狂。可惜,朕的心、魂,瑶儿根本无意抢、勾。所以,一直以来,只是朕缠着瑶儿,赖着瑶儿。”
这一段话,落入云思瑶耳内,令其心弦不由控制的狂奏。
凤离欢,你这是何苦呢?
我的名声,早已被一张陋颜毁尽,所以……你又何必为了护我清誉,给自己扣上“死缠烂打”的坏头衔?
“其次,瑶儿一张脸,朕不觉得丑。相反,她的一颦一笑,朕认为美过百花争艳,盖过日月光辉。或者,更准确来说,瑶儿的美,庸俗之人不懂欣赏,也无资格欣赏。”
这一段话,飘出琉璃亭,飞入飘香花海,令一众“庸俗”的旁观者,脑袋一低,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将自己当成隐形人。
“最后一句话,赫连霓裳,你以为--”
拉长冷音的凤离欢,白皙五指倏地一捏,信函立即化为碎屑,犹如万千微尘似的,随风飘向了远方。
“掏出信函,便能避免剁手之罚?”
歹毒的联络杀手,对瑶儿索命,已令他怒不可遏。
居然还敢暗中使坏,煽阴风点鬼火的向母后乱嚼舌根,令母后对他施压?如此,只会让他怒上加怒!
凤离欢的冷音,由唇中飞出的一瞬,刀芒如电似冰一闪。
“啊--”
彩色琉璃亭,飘香花海处,众人脑袋一抬,只见半空中,一对染血的手掌,犹如遭遇了万年龙卷风,正在极速的旋转。
刹那间,冷汗遍体的旁观者,几乎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半空中旋转的断手,是由自己腕间剁离的。
不约而同的垂首,瞅了一瞅腕部,发现双掌依然健在。众人头一抬,心惊胆战的齐望向了琉璃亭。
“啊--”
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御花园,用震耳欲聋四个字来形容,丝毫都不夸张。
赫连霓裳的腕部,似瀑布般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琉璃亭柱子,也染红了旁观者恐骇的眸子。
凤离欢一脸的魅笑,无一丝怜悯、无一丝同情的魅笑,以及凤离欢手上,那依然光滑如镜的刀身,更令一众旁观者,恐骇的几乎停止呼吸。
锋刀剁掌,刀身却不沾一滴血,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凤离欢的功夫,用登峰造极、出神入化来形容,都显得苍白无力。这,令人怎能不恐骇?
琉璃外,一众脸色煞白的旁观者,吓的齐齐后退三步。当然,后退的旁观者,并不包括十名北焰侍卫。
仿佛司空见惯,更仿佛早知结果,面无表情的瞅一眼亭内,因难以承受断掌之痛,惨嚎滚地的赫连霓裳。
十名北焰侍卫收回视线,继续挥甩剧齿铁鞭,毫不手软的鞭抽着,五名面色呈死灰状、血肉模糊、已疼到昏厥过去的南耀侍卫。
冷风回旋,琉璃内。
--呃……紫衣男子,不仅是个大怪人,还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