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在画什么?”
“在画奶娘、娘亲和我。”一桌一纸一笔一砚,当年满脸稚嫩的女童如今已经成长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儿,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奶娘为她端来热茶:“那也别累坏了身子,等天晴了再画不是更好吗?”
“下雨天,心里莫名的很安静。”说话间,温柔放下毛笔,“这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画上三人左边的女子年轻貌美如若天仙,右边的相貌虽逊色不少,却满脸慈爱,一看便使得人心暖不已,中间的是个六岁孩童,笑得格外甜美,而背景却是一块菜圃。
“我一直相信娘亲在这里保护着我和院子,所以这个院子植物长得特别好,奶娘您说是吗?”她的笑容有着让人难以拒绝的黯然,奶娘伸手摸了摸温柔的脑袋,人如其名,温柔是个善良温顺的孩子,思想单纯,住进这里十年来她未有过一句怨言,一心读书学字,摆弄着她的花圃、菜圃和小果树。
秋雨纷纷,温柔走到这门槛,望着外头,轻叹一声:“奶娘,十个年头了,我不曾踏出此门,可还有人记得我温柔尚在人间?”
“柔柔别这么想,至少大少爷还是记得你的,只是他……”
“奶娘,别安慰我了,最后一次送来是五年前,他送来的是一箱子的银子和衣物,他踏入修仙门派,这是温府修来的大福。”温柔轻叹了一声,心中无限惆怅,宛若间她似乎看见了那个少年站在漫天雪地中将那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
温柔忽然间出声:“奶娘帮我准备笔墨颜料,我再画一张。”
羊脂白玉为肌肤之色,黑曜石闪烁为瞳孔之色,灰袍白衬,手指轻搭在一件披风之上,白雪纷飞,瘦削的女童半跪在地,低垂着头,晶莹的眼泪。
旁人的冷漠,少年的怜悯,女童的悲哀,完全地体现出来。
奶娘就站在一旁看着,这一站就像是永恒,她迷进了那副画中,那股悲伤,丝丝无奈渗透出来。
“啪嗒”一声,一滴泪打在了桌边,那支笔沾染着颜料静置在一旁,画已经完成了。
外面雨停了,天空有些沉闷,一袭布衣被秋风吹卷衣角,地面上还有些潮湿,青翠欲滴的叶子在微微颤抖,金黄的桔子饱满散发出香甜的味道。
她看着那桔子,像是通过它看到了那个少年,肌如白雪,清冷英俊的脸庞悲天悯人。
“你们听说了吗?大少爷竟然不是老爷的亲生儿子!”
“那又怎么样?大少爷被月星宗收为真传弟子,就算不是老爷亲生儿子恐怕老爷也不愿意张扬出去。”
“可别说了,对了这次和大少爷一起回来的还有白启天少爷,听说他也成为了真传弟子,想要跟我们府某位小姐提亲呢!”
“那肯定是跟四小姐提亲啊~小时候他就经常和四小姐有来往呢~”
“好了,这可不是我们两个家丁能够猜测的。”
两名家丁匆匆走来,手中还捧着靓丽的衣物,走到温柔的面前:“五小姐好,老爷吩咐您换了衣物去大厅。”
“让我去?”温柔看着两人露出温婉的笑容,“辛苦你们了,这里有些赏银拿去买些衣裳,身上衣服穿得旧了该换身新的吧。”
两名家丁欣喜若狂连声道谢,温柔捧着衣物走进房内,奶娘还站在那副画前,温柔轻声呼唤,奶娘这才如梦初醒,简单解释后,在奶娘的服侍下,时隔十年她再次换上华贵的衣裳,丝绸的柔滑让她不知该喜该优。
简单的梳洗,奶娘真想将那送来的精致头簪给她戴上,她却摆摆手:“奶娘,穿着这一身我倒是有诸多不适应,拿着那幅画,扶我出去,我想摘几个桔子给他。”
“好。”她眼角微微湿润,温柔却为她拭去眼角的泪,她知道奶娘是为了她今天能被承认而感动。
“他今年回来的很是时候,今年的桔子比往年更加甜。”她慢慢上前,踮起脚,摘下一枝沉甸甸满是桔子的枝丫。
“我们走吧,还得麻烦两位带路。”
温柔的谦逊有礼完全不像是封闭了十年,被遗忘、不受宠的私生女,连两位仆人都不禁感到舒适的等待,她的笑容恬静,缓缓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双手搭在腹前。
“这个温柔竟然敢摆架子。”热热闹闹的饭桌少了一个人,裘皮少女满是生气的模样,白启天笑了笑:“大概是在梳妆打扮吧~等便等吧。”
“全家人就等着她一个人,胆子还真大。”说话的便是当年那个红衫金丝的少女,安抚了一下裘皮少女,脸上也有些不悦。
坐在白启天身旁的便是当年为温柔披上披风的少年温天涯,如今更加冷酷英俊,身上俊逸若仙的气质使得人更加吸引女孩子,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来了。”
一名家丁跑进来:“老爷,五小姐来了。”
“恩,来了。”温老爷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为什么他们今天一定要这个被自己几乎都遗忘了的女儿出席呢?
窈窕的身影带来了徐徐的秋风,湛蓝色的长裙,雪白的外衣,每一步踏得很缓慢,嘴角噙着浅笑。
“温柔见过诸位,姗姗来迟,望诸位莫怪。”她身上传来自然清新的气息,湿润的空气仿佛传来了花香还有果实成熟的甜味。
所有人都怔住了,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融进了空气,她就是空气那般的存在。
自那日起,十年了,她未曾见过他,她微微颔首,第一眼便认出了他,由衷地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