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凉如水，一阵夜风袭来，江寒打了个寒颤，沈大人没说话，缓缓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到了空中。/p
月光照在他脸上，他的脸如玉一般，一向黑沉的眸子映着光也仿佛黑曜石般晶莹透亮，可突然之间江寒却从那光芒中读到了一丝怅惘。/p
这一丝怅惘让江寒伪装出来的柔顺表情一滞，心里的急切也渐渐消散，似乎觉得自己的催促实在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p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破林子里来看月亮，实在不是她这种人该干的事啊。虽然快到八月十五了，月亮确实容易引起很多情绪感伤，可他这文青病不能晚两天等月亮正圆时再犯吗？/p
江寒低下头看着茶水里映出的光影，心里郁闷地想。/p
此时此刻，她深觉与沈大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p
他有资格无病呻吟，她却对这种事不太感兴趣，身体里更没有那些文青细胞。/p
本以为就要这样呆坐到天亮了，不想沈大人却忽然说话了。/p
“其实，我也不喜欢月亮。”他的声音轻轻的，低沉醇厚的音质里还有些自嘲。/p
江寒抬眸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说“我也”，难道还有谁不喜欢月亮吗？/p
“你也不喜欢吧？”/p
原来是说她。/p
江寒闻言，仰起头望了望夜空。/p
白晃晃的月亮高挂在星光闪烁的夜空中，旁边两颗特别明亮的星星一闪一闪，似乎是在圆月与对话一般。/p
她看了一会，忍不住弯起了唇角。/p
为何她没从这片夜空中读到忧伤惆怅，反而觉得它特别的活泼可爱呢？/p
看来她确实成不了文青，便是连伪装都做不到。/p
“你笑什么？”沈大人的声音还是轻轻的，却多了丝好奇。/p
江寒垂下头，转了转仰酸的脖子，说道：“没笑什么，就是觉得这片星空很搞笑。”/p
沈大人看着她的眼神里全是不解，也仰起了头。/p
“你不觉得那些星星，一闪一闪的很热闹吗？还有些调皮。而那月亮脸那么大却不会闪，看起来呆呆的，有些蠢萌蠢萌的。”/p
沈大人满头黑线，心想，蠢萌蠢萌，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词汇？/p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想要换成江寒的角度去仰望这片星空。/p
头顶这片广袤的苍穹，若是忽略那轮明月，入眼的便是无数的星点，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看起来确实很热闹。/p
“你有没有一样的感觉？……特别是那月亮边上的两颗大星星，你看他们又闪了。”/p
确实闪了，每颗星星都在闪，仿佛都在说话。/p
“我突然觉得，他们搞不好是在骂月亮——你丫，能不能走快点，吃这么胖，能不能减点肥？哈哈哈。”/p
沈大人无语地低头看着笑趴了的江寒，斥道：“好好说话。”/p
江寒翻了个白眼，不与他计较，姿势不变地趴着继续看向天空。/p
“这样静下来看看星空也挺好的，以前可看不到这么多这么美的星星。”/p
以前看不到？/p
沈大人皱眉，有些不能理解。/p
星空就在那里，只要没有乌云，抬头便可看见。/p
忽而又觉得她是不是意有所指。/p
难道是在暗示她生活艰难，没有时间抬头看？/p
他看着她带笑的侧脸，试探着问道：“你以前，都是怎么过的？”/p
“什么怎么过的？”江寒困惑地看向沈大人。/p
“小时候，如何生活的，你娘没了，你爹把你当男孩……”/p
江寒快速地挪开视线，若无其事地说道：“小时候的事，谁还记得？总不过是到处玩闹打架呗，我觉得我爹把我当男孩养挺好的，这样没人敢欺负我。”她忽然坐直身子，托着腮，笑得不怀好意，“你小时候，应该经常被人欺负吧？我听说，大户人家的庶子……”/p
呃，当着人家的面问这些好像不太好。/p
江寒立即收住话题，讪讪地笑了笑：“呵呵，没事，当我没问过。”/p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p
谁知沈大人却没有发火，良久后淡淡开了口：“我三岁时，跟着爹回了沈家，我娘才知道，老太太为爹娶了妻，虽是在她之后入门，且我爹不认，但他拗不过老太太，也护不住我娘……”/p
江寒怔了怔，本能地觉得不该听他的这些隐私，可心里又好奇得不行。/p
挣扎了一会，她还是问道：“难道你爹娶你娘是背着家里干的？你娘知道他家里不同意还嫁给他作妾？”/p
“我娘不知，我爹是以正妻之礼，娶她的，但用的是化名。”/p
“啊？！这样也可以？结婚前，你外祖都不调查吗？”/p
沈大人沉默不语，上一辈的事，他实在无法评说。/p
“你爹是做官的吧，竟然用化名娶老婆，这样也太……”/p
“他娶我娘时，还是书生。”/p
江寒看沈大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怜悯。/p
“小时候，我娘天天盼着，我爹去看她，可我却不喜欢。”/p
“你恨你爹？”/p
沈大人摇摇头，目光望向遥远的星空。/p
“每次他来过后，我跟我娘，便会受折磨。我娘因此落胎，可那人有老太婆护着，我爹闹大了，也不过是将她禁足。”/p
“……”/p
“我六岁时，爹病没了，我才知道，他虽然懦弱，但对我们母子，也尽了力。后来，我娘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