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凑近点去研究一下男孩的五官,想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屡次出现在我的梦里。突然地,梦境毫无预兆就变了。
刚刚还是长满了杂草的小土沟,一转眼就变成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洋,头顶黑云滚滚,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四周笼罩了一层湿润厚重的雾气,景象模糊不清。脚下浑浊的海水被大风带起汹涌的大浪,风声呼啸,浪音澎湃,梦里的我一个人蜷缩在海中一个漂浮的小岛上,心里面涨满了一种难过痛苦的情绪。
潮湿冰冷的海风吹得“我”不住地发抖,而“我”一边抖一边哭,一边哭一边说:“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我不应该让你来找我,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们……”
“我”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几句话,那种汹涌而来的难过几乎要从心里溢出来,撑破“我”的四肢百骸,让“我”从里到外地瓦解奔溃。
紧接着之前的男孩从雾中凭空出现在“我”的身边,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张开两条手臂,像是要拥抱我,“我”听到他空洞飘渺的声音,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瓷器人偶:“你跟我拉过勾勾,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来,现在就跟我一起走,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不……不可以……我还有……”
“我”泣不成声,“自己的爸妈”五个字已经到了喉咙,却怎么也出不了口,只是拼命摇头,长长的没有扎起来的头发甩得我的脸生疼生疼。
“为什么摇头?你怎么可以摇头?你这个骗子,杀人犯,是你毁了我,毁了我的一切。我恨你……”男孩朝我声嘶力竭地喊出来,盯着我的眼底愤怒与悲伤交织,脸上脆弱无助的表情让我有种剜心似的疼。
海风愈来愈大,他小小的身子被吹得摇摆不定,我害怕他会被风吹走,不由得伸手去拉他的手。他却突然朝我阴森地勾唇一笑,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倒映出我狼狈的身影。
我一怔,手就这样突兀地停在半空。
男孩不说话,看着我只是笑,开始还是无声地笑。到后来却已经是接近癫狂的大笑,猩红的眼泪不断地从他眼角滑落,衬得他一张瓷白的脸蛋狰狞诡异如鬼魅。我吓得猛地缩回了手。几乎是同一时间,男孩转身往海里纵身一跃,在我眼前溅起一朵巨大的黑色浪花。
刹那间一股绝望和恐惧如潮水般兜头而至,我木然地看着脚下翻腾不息的海水,呼吸窒住。只有泪水像决了堤一样不停往下掉。
等我几乎快要在这个诡异的梦境里窒息而死的时候,一股外界的力量将我惊醒。
“耀耀,快醒醒,到家啦,还不擦掉你恶心的口水留着做夜宵啊?”
我猛地睁开眼,第一反应是要伸手去擦眼泪。却什么也没摸到。
“哟,睡懵了啊,小姑娘。口水是从嘴巴流出来的,眼睛不分泌这种恶心物质的好吧!”小羽戏谑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
我勉强一笑,直起身子:“一听就知道你没见识,肯定没见过传说中的七窍流水是什么样。”
旁边的阿浅冷笑一声:“不好意思,孤陋寡闻的我们只见过七窍流血。不如你高抬贵脸表演一个七窍流水出来给我们看看?”
我沉默了一下:“恩,我妈和我姨肯定馋水蜜桃和荔枝了。我得快点拿水果上去。”
小羽抬手往敞开的车门外一指:“呶,早吃上了。”
看到某根柱子旁那两个正一边斯文地剥着荔枝,一边和莫妈妈说话,还从善如流地把荔枝壳呈抛物线状扔到旁边垃圾箱的熟悉身影,我无力地扶额:“她们动作真是比战斗机还速度。”
小羽打了个哈欠:“是啊,我们还没到停车场,筱姨和文姨她们就在这儿等着了,现在你爸和姨丈正挑着水果呢。”
“诶,大梦三生,一朝醒来脚下变得空荡荡……空荡荡?咦!”
我原本想伸个懒腰,没想到两只脚毫无阻碍地伸了个彻底,惊讶地低下头就发现让我备受困扰的水蜜桃居然已经全部消失了,疑惑了两秒钟,又把视线移到外面转了一圈,我点点头,了然地说:“小乔是不是已经帮忙搬水果上我家了?真是个实干型的好帮手,又养眼,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啊哈哈……”
“哟!”阿浅轻笑了一声,然后状似亲昵地搭上我肩膀,语气里含着的冷意却冻起我后背无数鸡皮疙瘩,“今天不是还把他的玻璃心往死里蹂躏作践的么?说什么他的黑化让你接受不了,有挥之不去的心里阴影,得缓一缓才能重新面对他,怎么这会儿又好意思把小乔当成免费劳工来对待了?白耀耀,真看不出来,你这个什么也不知道还不开窍的二货,原来这么陈世美啊。”
我讪讪一笑:“不要把我说过的旧话翻出来算账嘛,都猴年马月的事了怎么还这么较真。而且你怎么可以乱套罪名给我,我哪有蹂躏作践小乔,我不就是……钻了下牛角尖而已嘛。还混淆我性别,陈世美是男的,秦香莲才是女的好不好?”
“那我说你是陈世美的女人版行不行?”阿浅冷笑,说话间猛然掐上我左边手臂,力道之大让我登时倒抽一口凉气,“白耀耀,今天我们就把话在这儿说明白了,免得下次你再犯糊涂。以前你钻何默天那变态的牛角尖,不愿意跟同类型的人有任何路人以上的牵扯这点我们不管,不仅是因为我们不想揭你伤疤,也是因为那种人本来就入不了我们的眼。可现在不同了,小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