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闷头回到了房中,刚一转身,戚朝夕便抵开门缝紧跟了进来,接着回手关上了房门。
江离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戚朝夕心头一阵苦涩,面上还维持着笑意:“你别紧张,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不是怕你做什么。”江离心乱如麻,目光像只误入的鸟雀一样在屋中乱撞,偏就落不到戚朝夕的身上。
“那你怕什么?”
“……”
“世人交往时都有一个默契,对方迟迟没有答复就意味着拒绝,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开口,问的人便要识趣住口了。”戚朝夕缓步走到他面前,“可我想不识趣一次,我想听到明确的回答。”
江离又往后退了一步,艰难地理出了言语:“我……我好像一面对你,就会变得很懦弱。”
戚朝夕愣了一下,神情柔和了起来,终于忍不住道:“江离,跟我走吧。”
“别管什么《长生诀》、不疑剑、归云山庄或是般若教了,跟我走吧。你想过清净日子,我们就避世隐居,找一座临山近水的小院,早晨起来,推开窗能望见湖水映着霞光;你想云游天下,我就陪着你,北上河西看大漠落日,南下水乡乘舟入莲花塘,写得再好的游记也比不过我,所有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我都带你去看。”戚朝夕把声音放得极低极缓,听起来像恳求,又像是诱惑。
江离瞧着他,怔怔地出神,不知是否听进去了,半晌没有回答。
戚朝夕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他的肩膀:“你不要再用内力,支撑得久一点,我们就有机会去试着化解反噬,总有法子的。江离,我不信命,更不信你只剩死路一条。”
这一触碰,江离仿佛从梦中惊醒,仍是摇了摇头:“我不会跟你走。”
戚朝夕不自觉收紧了手,追问道:“为了向般若教复仇吗?”
“复仇是其次,何况易卜之已死。”江离道,“我必须找回不疑剑,守住《长生诀》。”
“但你为什么非得守住《长生诀》不可?”戚朝夕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你要为归云山庄肩负责任,可责任只不过是人自己在画地为牢。既然你说宿命,说因果注定,我倒觉得《长生诀》注定要在江湖出现,不是归云山庄也会是其他门派将它带来,那就任他江湖翻覆,随便谁主沉浮,跟你我又有何干系?”
江离被他的话惊住了,一时答不上来。
“还是为了所谓的侠义?”戚朝夕轻笑出声,“江离,如今侠字还值几两钱?阿猫阿狗学几招武功,好勇斗狠地打过几架就能赢一声侠,而那真正的大侠又落得什么好下场了?程居闲一诺千金,结果妻离子散不得好死;秦征重情重义,不也是家破人亡?”
他直盯着江离,话音也近乎急切了:“你要守住《长生诀》为天下安宁而死,可天下人会感激你吗?他们不在乎你的性命,只有我在乎!”
江离肩膀被他攥得发疼,更被他的话震惊,许久才找回了思绪,却坚定地对上他的眼睛:“不是这样的。”
“什么?”
“侠义、责任。”江离再度摇头,“我说不过你,但不是这样的。”
他一向拙于言辞,也一向清醒明白。
活了这么些年,直到此刻戚朝夕才惊觉自己有股子执拗劲,心底明知无法动摇他的想法,还偏要去撞一遭南墙。
戚朝夕缓缓放下了手,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那我呢?”
江离肩上的桎梏松了,倒不觉轻松,反而愈发窒闷:“你……”
“你是打算直接拒绝我,还是让我像顾肆一样,不明不白地揣测到死?”
江离喉头一动,依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戚朝夕的语气毫无起伏:“你究竟怎样看待我的感情,难道也是一句轻描淡写的不知道?”
江离放弃了似的,话音里带了点沮丧意味:“不是。”
“其实我昨夜一直在想你会怎么回绝,断了我的痴心妄想,甚至替你琢磨出了好多理由。可人啊,不亲耳听见就是不肯死心。”戚朝夕自嘲地笑了笑,“江离,你给我个痛快吧。”
他这样的笑容看起来刺眼,像柄直戳心脏的快刀,江离没体会过这种无端的痛楚,禁不住微微颤抖,竭力去开口,发出的声音却很轻:“……喜欢。”
轻得快要融入空气,戚朝夕跟着放低了声音,生怕惊散了话音:“你说什么?”
只这一句话,好似耗尽了他毕生的力量和勇气,江离几不可闻地道:“我喜欢你……”
话音未落,戚朝夕低头吻住了他,江离一瞬间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又紧绷,却没有躲开。
他的嘴唇柔软微凉,戚朝夕如愿品尝,却并不急于索取,而是辗转厮磨,将温度彼此分享,然后循循善诱着,教江离松开齿关,任由他长驱直入、舔舐吸吮。戚朝夕伸手箍住江离的腰,将他拉入怀中,让急促的心跳紧贴共鸣,然后牵着江离不知该往哪儿放的手,搭在了自己肩头。
江离稍显局促地环住了戚朝夕的脖颈,逐渐适应了唇舌纠缠的滋味和浸透肌骨的酥麻,他试着模仿回应,却听到唇齿间一声模糊的笑。
戚朝夕故意撤开了一点,额头相抵地看进他眼里:“你喜欢我,那就要跟我在一起。”
江离向来苍白的面容泛起了绯红颜色,呼吸也不稳:“我没多少日子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戚朝夕又吻上他,闭上双眼,几乎在唇齿间呢喃叹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