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将入冬的时节,天黑得更早了,张牙侩家正趁着黄昏一点儿昏暗的光线吃晚饭的时候,大门被人拍得“啪啪啪”直响,“谁啊?这正吃饭的时候呢?啥事不能等等啊?”
虽然有些不满,但想着这个时辰能找来,一定是有着急的事,张牙侩让婆母和孩子们继续吃饭,自己放下碗就去开门了。一开门,三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死死地打量,要不是跟苏林早就混熟了,没准还以为自己遇着强人了呢?
“哎哟!婶子,大林子,这是怎么了?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你们这是进城来找妹子拿主意的吗?这小兄弟是婶子家的小秀才相公吧?晚饭还没吃呢吧?快,快,快进来坐,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点吧?”
“张大闺女啊!我们自己带了吃的,路上已经吃了些,你的好意婶子心领了;婶子实在是心里着急,没别的法子,这才这个时候来打扰你了。你最近可见着我那闺女了?她过得好不好啊?”
苏家母子同时用焦急期待地目光望着她,倒让张牙侩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也禁不住严肃起来。
“婶子,妹子是出什么事了吗?你说说这雨妹子也真是的,前两天还来牙行见过我一面,她这是跟我见外呢?遇到事了,跟我这儿竟然连口风都没露一个;这也不对呀!婶子,大林子,你们别是被人骗了吧?跟我说说,你们这是咋得的消息啊?”
苏清一听,一下子蹦出来,辩解道,“张家姐姐,是真的,不是骗人的!是我姐让人往回家捎了一封亲笔信,信上急匆匆地催着要大哥赶紧进城来,说是有事找哥哥。信是我亲自拆的,我们都仔细看过了,是我姐的笔迹;她这么急着要找哥哥,一定是遇上麻烦了!”
苏林把还要说什么的苏清按下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对张牙侩说,“张大姐,阿清他年纪小,没经什么事,你别理他,他也是担心雨娘着急了才这样;大姐,你好好想想,最近施府里有没有出什么事?前两天你见到雨娘的时候,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我没听说施府出了什么事啊!哎哟!”张牙侩拍了一下头,忙站起了身子,“我怎么就给忘了,妹子前几天留了封信在我这儿,让我见着你的时候千万记得转交给你呢!你等着,我马上进屋去给你拿,妹子一定在信里说了是什么事。婶子先别急,那天妹子来找我的时候,人精精神神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小丫头,就是有事,也肯定是好事!”
这话也说得有理,三人听了后,焦急的情绪终于舒缓了一些,也能冷静细细思量一番了,可不就是如此,苏雨只是来信让苏林赶紧进城,说是有事情要商量,可没说是坏事啊!偏他们一瞅见信就慌了神,这才自己吓自己,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这丫头,她还好好的就好!来个信也不把事情说清楚,瞧这回可把家里人吓了个够呛啊!明天见了她,可要好好地训训她了,这话说一半吞一半的,怎么就学了这个个坏毛病啊?”
苏林苏清兄弟俩只在一旁傻傻地笑,没有接话,他们娘亲可以说妹妹/姐姐的不是,他们俩可不敢,不然跟着铁定被训,而且这件事很明显是他们自己胡思乱想,想差了。
见兄弟俩都不接话,苏陈氏念叨了两句也就算了。
“找到了,就是这封信,大林子,你快打开看看!”张牙侩进门时对苏家三口人一致端着杯子的动作视若未见,把信径直递到苏林面前,催促他赶紧看信。
“婶子,大林子,刚拿信的时候,我才又想起有件事没跟你们说,雨妹子这回叫大林子进城一定是好事情,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听雨妹子说,她做差事做得好,府里的老夫人和夫人还厚厚地赏了她,她连之前准备买房子的银钱都攒够了呢!”
“真的假的?那可是得上百两的银子呢?”苏陈氏听了,惊叫着出了声。
“娘,是真的!妹妹在信里都写出来了的。老夫人娘家的一位表少爷搬到府城来了,妹妹在老夫人院子里做活做得好,老夫人就让妹子去表少爷府里照顾表少爷的饮食去了,还给了妹子厚厚的赏赐,夫人见老夫人给了赏,也给了厚赏。妹子这次急着叫我进城,就是想和我商量着,是不是在府城租个铺子,开个杂货店,给家里添些进项。”
还不等张牙侩答话,快速看完了信的苏林就十分惊喜地接过了苏陈氏的话,见苏陈氏还是难以置信的模样,忙把信递给苏清,“娘,你别不信,信就在这里,让阿清给你好好读读,阿清,快点,给娘和大姐读读信,你念这么几年书,今天也发挥发挥你的作用。”
苏清拿着信,像是念诵诗歌般将它琅琅读出。
“婶子,我就说了吧!就咱们雨妹子,有事也肯定是好事,婶子以后可要放宽心思啊!什么事都等妹子有个说法再着急不迟啊!”
“大闺女,你妹子有今天,还得多亏你了,要不是你给她找了这么好一个主家,她哪儿能这么快就有今天啊?等你妹子重新安定下来了,一定让你妹子请你吃顿饭。”
“婶子,还得是妹子自己肯干能干才行啊!虽然我真不敢居功,不过想着妹子的好手艺,这顿饭我就厚着脸皮受了。”
“好!这才对嘛!你要是跟婶子客气,婶子才要生气呢!事情就这么定了;天也晚了,婶子就不多叨扰你了,我们就先回客栈去了!这回来得急,婶子也没给你带什么东西,下回来给你补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