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阳府,府衙后院。
几名小厮正在小火炉前添柴加火,铁锅里冒着腾腾的热气。
在不远处的暖阁中,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菜肴。
知府黎子君正在和巡防军都督顾一舟在低声交谈着。
自从空降到了宁阳府担任剿贼使后,黎子君就一脚踏入了快车道。
如今他又兼任了宁阳府知府,可谓是大权在握。
在东南节度府,黎子君力压曾经的宁阳府知府顾一舟,俨然成为了青年一代中的领军人物。
“现在宁阳府境内的山贼大多数都已经逃往了临川府卧牛山那边。”
顾一舟坐在黎子君的对面,向黎子君这位剿贼使汇报着最近的剿贼情况。
在顾一舟的计划中,采取的是驱赶政策。
他将所有的巡防军主力部队都调到了宁阳府,给山贼形成了强大的压力。
迫使山贼们离开熟悉的各个山沟山头,逃向卧牛山地区。
到时候他们只需要大军封锁住进入卧牛山的各个通道。
就算是不用进山征剿,饿都能饿死藏进卧牛山中的山贼。
如今的效果很明显。
大批山贼的确是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逃向了卧牛山。
宁阳府境内的治安状况现在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除了将大批山贼赶走外,还有一些死硬的山贼,也被我们征剿了。”
顾一舟开口道:“近些日子斩首的山贼足足的有一千余人。”
“首级已经用石灰封存好,随时可送往江州供大人们查验。”
黎子君静静的听着顾一舟汇报,时而微笑,时而点头。
直到顾一舟说完后,他这才缓缓的开口。
“你们巡防军这些日子辛苦了。”
黎子君笑着说:“寒冬腊月的,钻山越岭的去剿贼,着实不容易。”
“你们能够剿灭那么多的山贼,确保宁阳府的百姓不受到山贼的滋扰,可谓是做一件天大的好事、善事。”
“本官一定会向节度府禀报你们的功绩,为你们请功。”
顾一舟谦虚的说:“黎大人谬赞了。”
“我们巡防军的职责就是保境安民,剿贼乃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老顾啊,我们私底下,你就不要叫我黎大人了嘛,生分了昂。”
“黎大人,您是剿贼使,又是宁阳府知府,我只不过是一个巡防军都督,这尊卑有别,下官不敢僭越。”“呵呵。”
黎子君看了一眼顾一舟,笑了笑,不再多言。
他知道顾一舟的心里有情绪。
他和顾一舟自幼一起长大的,自然是无比熟悉。
如今自己步步高升,成为了他的顶头上司。
他知晓,顾一舟心里是对他是有意见的。
以往他顾一舟才是青年一代的骁楚人物。
可如今自己力压他一头,抢了他得风头,所以他才和自己逐渐的疏远了。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他倒是希望和顾一舟的关系永远那么好。
可他的身世决定了,他注定要比顾一舟要升的快,爬得高。
要是顾一舟能够认清现实,成为他的助手的话,他也不介意提携这位旧友,让其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可要是顾一舟还是那么高傲,欲要与自己一争高低,那他肯定不会念旧情。
毕竟自己需要的是听话的人,需要的是助力,而不是对手。
小厮将热气腾腾的炖羊肉端上了桌,香味扑鼻。
“天儿冷,这炖羊肉吃着暖和。”
黎子君招呼着顾一舟道:“尝尝味道怎么样。”
顾一舟点了点头,抓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羊肉吃了起来。
两人闷头吃羊肉,一时间有些气氛有些冷场。
“听说你们巡防军伤亡不小?”
在吃了几块羊肉后,黎子君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打破了沉默。
“死伤了大约一万五千余人,其中有三名校尉,二十五名都尉。”顾一舟头也没抬的回答。
他们巡防军除了由州府巡捕营整编而来的外。
另外的营都是临时抓的流民补充进去的。
这些流民没有经过操练,兵器也相当的简陋。
顾一舟赶鸭子上架,让他们和山贼厮杀,所以伤亡很大。
“伤亡太大了不好,影响士气,以后打仗还是不要硬拼,能少死人就少死人吧。”黎子君道。
“现在不少人向我抱怨,说你打起仗来就会猛打猛冲,不顾底下人的死活。”
“死的人多了,我也不好向上头交代。”
顾一舟一怔,抬起了头辩解说:“黎大人,这打仗就没有不死人的。”
“况且巡防军中多是流民出身的人,死了也就死了,抚恤银子都不用发。”
“要是人打没了,再去抓就是。”
“只要打几仗,那活下来的就是老兵了。”
“有了大量经历过厮杀的老兵,巡防军以后战力也就有了。”
黎子君笑了笑。
“理虽然是这么一个理,可是死的军官是不是太多了?”
黎子君笑吟吟的说:“校尉都死了三个,而且都是大家族子弟,江州那边已经很不满了。”
“他们要是怕死的话,将军中子弟召回去就是。”
顾一舟说:“兵凶战危,刀剑无眼,他们又想立功,又不想付出伤亡,天底下哪有那样的好事儿?”
黎子君盯着顾一舟说:“这些话你也就骗一骗外人罢了。”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死的?”
顾一舟闻言,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