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言重了,臣只是做了一个大明人应尽的本分!”
阮康文起身后,沉声道:“陛下,前几日臣冒犯了将士们的遗体,臣提议用银子作为赔罪,
如今将士们遗体全部处理完了,是臣该兑现承诺之时了,请陛下允许!”
“陛下,草民也知错了,也愿意以银子赎罪!”
“陛下,这几日草民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了那些被草民踩过的将士身影,他们似乎在怒骂草民,
请陛下给草民一个赎罪的机会,让将士们放过草民,呜呜……”
有时候从众心理很重要。
阮康文跪下来,富商们陆陆续续的跪了下去,个个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简直是让人闻之落泪。
是不是真心认识到错误不好说,但一定是在发泄。
官员们很是纠结,跪还是不跪,这是个问题。
跪了,那就是承认了要赔银子,可到底要赔多少,他们心里没底,但绝对不会少,
他们一年俸禄才多少钱,哪来的钱赔?
不是他们没钱,是有钱没法拿出来,可能锦衣卫已经查到了,但锦衣卫说和他们自己说,那是两回事。
可若是不跪,那皇帝是不是可以理解你没有认识到错误,再让他们去清理几次战场?
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众官员们都还是跪了下去,但大多沉默不语。
接下来就是国子监的贡生们,一千八百九十八人,只有一人没有跪下,
这一人脸色平淡,在三千人的齐齐下跪的现场中,很是突兀。
崇祯和身后的袁可立、秦良玉等人看着这一幕很是好奇,
只见站着的这人躯干丰硕,双眉卓竖,目细而长曲,面赤有须,给人一种关羽再生之感。pδ
这种情况下,要么是问心无愧,要么是桀骜不驯。
但只要不是,就算他的老子是当朝首辅、国公,那也得跪。
“皕亨,你干什么,快跪下,这里不是你展现傲骨的地方!”
“皕亨,别犯傻,到时候连累我们!”
身边几人低声喊着,还用手拉着此人,可此人却是不为所动。
负责看守此人的锦衣卫立刻上前:“陛下,此人名为阎应元,江阴人士,癸丑年江阴县秀才,
后参加过申寅、丁巳年的乡试,均未中,
虽是文人,但熟读兵书,且武技过人,然后被常州府举荐入国子监,属于贡监一类。”
“阎应元?”
骤然听见阎应元这个名字,饶是崇祯这近一年的时间经历了大风大浪,此刻也差点惊呼出来。
大名鼎鼎的江阴三公之一,名头之盛,直超卢象升、曹文诏等这些猛将。
明弘光元年(1645年),率十万义民,面对二十四万建奴铁骑,两百余门重炮,困守江阴孤城八十一天,
斩了建奴三王十八将,死七万五千人,史称江阴八十一日。
历史上对阎应元的出生和经历没有准确的记载,只知道他是江阴典使,类似后世的县公安局长,属于不入品。
如果是以贡监身份入了国子监,那就能对的上历史记载了,因为想进入朝廷做入了品的官员,至少得是举人。
崇祯想着以江阴典史的位置结合科举的年龄算,阎应元现在应该也才十来岁,没想到都二十多了,竟然还在国子监中。
但他为什么没有跪下?
这种疑惑刚起,锦衣卫继续道:“陛下,阎应元从滦河边开始到现在,未亵渎过一次兄弟们的尸体。”
此话一出,崇祯双眼一亮,其余人也纷纷侧目,想看看这位叫阎应元的到底是哪位狠人。
“你为什么没有踩?”
还在打量着阎应元的众人顿时心中我艹了一声,这问题问的很是二百五。
“连抵抗外敌,保护我们而战死将士的尸首都要踩,那还是人吗?再说了,旁边又不是没有路,为何要踩?”
的,你清高、你了不起……这一番话简直将他们架到火上烤。
一边的跪着的众人满脸的羞愧之色,心中将阎应元祖上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部分人心中暗自发狠,等此事了了,以后找机会整死他,一个小小的秀才,还是不随他们捏?
“好、好,阎应元,你很好、很不错!”
崇祯很是满意,看着众多官员和监生:“你看看你们,不是当朝大员,就是举人、公侯子孙,
lún_lǐ上的认知竟然连一个秀才都不如,圣贤书都白读了。”
看着跪着的、噤若寒蝉的黑压压的一片士绅富商,崇祯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这银子不Ъ
“既然诸位都愿意以银子赎罪,那朕也不好驳了诸位的好意,就按照阮爱卿说的标准来吧,诸位以为如何?”
“谨遵陛下旨意!”
这一刻众人心中已经将阮康文家的祖上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
“既然诸位都同意了,那就散了吧,想留在等大墓修完祭奠一下将士们也可以,直接回北京城也可以,你们自由了!”
“陛、陛下,臣有话要说!”
崇祯正准备离开,一名官员叫住了崇祯。
“陛下,臣、臣到底踩了多少次,臣也不知道,但即便是踩了两三次,臣也没有那么多银子,这、这……”
“是呀,陛下,臣只是五品的郎中,年俸不过两百石,就算是臣不吃不喝,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陛下,臣知错了,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呀,呜呜……”
“陛下,学生等都是读书人,家境大多只是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