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弱了许多。
“风……好大,显神哥哥,真的好冷……”
“你不是让我回家吗?”
哀求的话音触及在我心头。
我眼中茫然一瞬,手上的劲头都松懈了一丝。
“少爷,就是芊芊啊!”
唐全一声嘶吼,猛地挣脱我的手,一把拽开门!
门外的浓雾,伸手不见五指!
尖锐的风猛地灌进来,雾气随之灌入屋内。
视野清晰起来,我汗毛根根倒立!
一个赤足女人,静静站在门前。
她的脚非常小巧,似是三寸金莲,长腿匀称白皙。
清凉的红肚兜,刚好遮住三点关键,白嫩的藕臂交错在胸前。
脖颈上却空空如也!
这哪儿是什么唐芊芊!
是我离村时,装作老秦头骗我的那个无头女鬼!
闷响的声响从她腹腔中传出,似是在笑。
唐全直挺挺朝着后方倒下,分明是被吓晕了。
无头女鬼忽而伸出纤细的双臂,似要来捧我的头。
霎那间,毛骨悚然的感觉分外强烈!
我骤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出。
铜梆子重重敲在锣面上,刺耳尖锐的啰音炸响!
“四更已至,荒鸡牛食!”
我厉喝出声的同时,静谧街道两侧的居民屋中,都传出刺耳的鸡鸣声。
舌尖血散开的血雾,噼噼啪啪的落在她身上。
她双手陡然垂在身体两侧。
风忽地变大,白雾更加浓郁,将她吞没其中。
下一秒,风尽雾散,一切都归于宁静。
无头女鬼不见了。
屋外街面依旧晦暗安静,似是什么都没发生。
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吗?
口腔中的血很腥,冷汗浸润着衣服,黏腻的难受。
这鬼东西,应该不是老秦头所说,徐家毁约后我会有的性命之忧。
因为鬼缠身,并不是人隐姓埋名就能躲掉的危险。
她早就缠上我了。
老秦头活着时,她不敢现身,在等时机而已。
就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招惹上她的?
半晌,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更锣。
厚实的铜制锣面有了一丝绿色铜锈。
我瞳仁紧缩。
铜生锈,就是被怨气腐蚀了……
打更人专门招鬼控魂,我敲了四更锣,居然还被反噬!
这无头女鬼,好大凶性!
深呼吸数次,我才稍稍镇定,将更锣梆子装回包里,又将昏迷的唐全扶上椅子。
掐住他人中,大拇指发力。
唐全一颤,猛地惊醒,他大吼一声“鬼啊!”双臂猛地乱打。
我快速将他手腕压在腿上,低喝:“没事了唐叔,她走了!”
唐全这才停止挣扎,呆呆的看着我。
“芊……芊芊呢?”
“芊芊没回来。”我松开了手,心绪略复杂,说:“看来,是她现在不想见我们,那个鬼东西才会有机可乘来找我。”
更锣招魂,很难出错,除非是没招到事主,才会诱来其余鬼。
唐全一怔,面容更苦涩,说:
“芊芊性格很倔强,认定的事情,很难更改。”
“当年我本要给少爷你立下灵位,芊芊却制止了我,小小年纪,居然就说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话,没见到你死了,她就不相信你死了。”
“她把你接回来,可能就已经完成了执念。或许能瞑目了。”
语罢,唐全露出勉强的笑容。
“她不会瞑目的,凶手没有伏诛,怎么可能瞑目?”我幽幽说。
唐全一颤,说:“少爷……你先前是想……”
“可芊芊她……咱们还能再叫她一次吗?”
唐全虽然看似邋遢,但罗家的管家,怎么会是笨人?
只不过被悲惨压抑的生活挫平了棱角,看似愚钝了而已。
“叫不回来的,看来,她只想我离开危险,并不想我掺入她这件事儿。”我摇摇头,又低声喃喃:“这丫头,太傻了。”
这时,阵阵晕厥感再一次袭来,我是真的觉得浑身发冷了。
舌尖血并非寻常血,而是至阳煞血。
只有出阳神,或者过阴命的人才有至阳煞血,因为阳极至阳,阴极也会至阳。
普通人的舌尖血,只能给厉鬼补充阳气。
无论是出阳神还是过阴命,消耗了舌尖血,都得好好休息。
“唐叔,你去休息吧,明天带我去那家ktv看看。今晚我住芊芊房间。”
又说了一句话,我拖着行李箱,提着包,走进左侧屋子。
“少爷,我不睡,您有什么吩咐就叫我。”唐全语气微颤,透着一丝丝激动。
我并没有劝他。
有人夜夜笙歌,纵情享乐,有人每晚磨刀,如年度日。
对唐全来说,睡觉的事情,可以迟一天。
……
我没有睡床,从行李箱拿了几件厚衣服铺在地上,和衣躺下。
次日醒来时,阳光满屋。
睁眼,就刚好看到了遗照,少女的笑容永远清纯无暇,屋内淡雅的黄桷兰让我心神更冷静。
起身后,我将遗照贴身装好,才走出卧室。
邋遢脏乱的客厅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唐全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刮了胡子,看起来比昨晚年轻多了,只是眼窝太深陷,眼圈太黑。
“少爷,您先吃点儿东西。”
唐全撑着拐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桌上的食物,让我一阵失神。
一碟烙的金黄微带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