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受到过度惊吓的战士们,根本没看到汉兵,只看到己方兵士在发疯。
有奸细,定是有那奸人配合作乱,于是乎,为了不被杀,风声鹤唳的兵士们对一切靠近自己的可疑之徒挥刀相向。
褚坚脸色铁青,他怒吼着试图让混乱的局面得到控制,但在这熊熊火光与四处逃窜的兵士中,他的声音显得如此微弱无力。
一番尝试无果后,褚坚一边命人抓紧抢救,那些熊熊燃烧的发石车,一边是一把拦下了个满脸血污的高个子兵士,怒喝道:
“臭小子,我叫你停下!”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
褚坚简直气炸了。
他原本计划周密的埋伏和陷阱此刻成了笑话,他的心血和布置在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前顷刻间便化为了乌有。
而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他马上就知道了。
只见眼前那熊熊火光中,一点寒芒闪烁而过,分外刺眼。
褚坚下意识的眨了下眼。
但下一刻,他却彻底懵逼。
世界竟然在旋转?
褚坚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火光,血色,无头的身体,以及惊恐大叫的部下在那旋转的世界中不停闪过。
在这最后一刻,他终于懂了。
我,被斩首了?!
噗通!
褚坚的头颅重重的落在地上,滚了几滚,最终停在了火堆旁。
他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自己堂堂大将,怎会被自家小兵枭首?
而在意识彻底消散之前,褚坚最后听到的声音便只有四个字:
“杂鱼,受死!”
次日,当阳光普照大地时,反贼营地终于渐渐从混乱中得到恢复。
到底,藏于敌营中的潜伏者只有苏曜一人。
得益于昨夜营中对夜袭的提前准备以及褚坚布置的数道防线,虽然他们也一度爆发了可怕的炸营,但这伙贼兵最终还是稳定了下来。
然而,这份稳定只是表面的,营地内仍弥漫着恐惧与不安的气息。
士兵们成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昨夜那神秘而可怕的夜袭。
于黑暗中枭首的幽灵。
披着他们人皮的野兽。
从血池中走出的恶鬼。
“那家伙,简直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鬼,一刀一个,无人能挡。”
一个士兵颤抖着声音,眼中满是惊恐。
“是啊,我听说他这次单枪匹马,就杀了咱们好几千兄弟”
另一个士兵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和绝望。
“连褚将军都没逃过那魔爪啊,唉,真是可怕。”
“什么?你说什么?!”
“褚将军,死了???”
正带着亲兵部将,脸色铁青来巡营的张纯听到后立刻冲了过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造谣生事,不怕军法处置吗?!”
士兵们见到张纯,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
但有几个胆子稍大的士兵还是壮着胆子说道:
“将军,昨日夜袭,褚将军确实……确实没能幸免。”
张纯听到这里,身体猛地一颤,几乎站不稳脚步。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褚坚,可是与那李虎将军并为他最信赖的将领之一,虽然个人武勇不及李虎,但坚定果决,尤擅防守组织。
昨日面对那虎贲军的突袭,也是因为这褚坚将军的得力措施和缜密规划,才没有被一波打崩。
这样精明强干的褚将军,怎会,怎能就这样轻易的死掉?
不可能,他不相信,他不接受!
然而,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张纯的坏消息显然不止这一个。
“不但褚将军咱们的发石车也都都完了。”
说着,这些垂头丧气的兵士们便纷纷让开了道路,露出那被烧的一片狼藉的发石车阵地。
张纯的脸色唰得变得惨白惨白,若非身边亲兵扶了一下,他怕是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眼前,那些曾经寄托着他们攻城希望的庞然大物,如今只剩下扭曲的金属和焦黑的木材,他怎么都不敢面对这样的现实。
这可是他们近半个月的心血啊!
这些可是他攻城的依仗啊!
“还有什么损失都给我报出来!”
张纯怒吼一声,紧接着,那些瑟瑟发抖的军需官们赶忙七嘴八舌的汇报。
夜间,据紧急统计估算,包括褚坚将军在内,还有一位司马和一位军侯,而百将等基层军将更是死伤惨重。
而可怕的是,这些人都是在混乱中被突然间的刺杀,一刀枭首。
也正因此,导致混乱扩大,在这场夜袭之中,即便他们已有充分准备,但兵士们在黑暗中踩踏、因恐慌而自相残杀、乃至于被火焰烧死呛死者是不计其数。
仅人员伤亡的粗算就数以千计之众,且至今这人数还在增长。
可怕的是,这些夜间的伤亡者,不乏都是他们军中的中坚之士。
张纯听得是紧闭双目,咬破了嘴唇。
而紧接着,除了人员伤亡外,他们的军械和物资伤亡同样惨重。
安置在北门阵地中,大小二百余架发石车被烧毁了一百八十余架。
可投掷入城中的大型发石机更是被全部摧毁。
猛火油的储备也被一把烧去了八成之多。
他们现在已经几乎彻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