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凝窝在沙发里睡着了,盖着薄毯躺在的那里,睡得很沉,光影明灭,她整张脸也是时明时暗,像初春的天。
音频开着,效果出奇的好。故事接近尾声,配乐亦是肝肠寸断,整个空间氤氲响彻。
难得季江然熟悉,胡伟立的《雪千寻》,那样忠贞至死的一无返顾,画面人物秾艳似一枝桃花,令人目眩神迷,他的视线定格,眼眸骤然眯紧。下一秒掀起盖在顾浅凝身上的毯子,对折的一小半原本压在她的身下,险些将人一并掀翻在地。
“顾浅凝,你起来。还能安然的睡觉,想等的人终于等来了是不是?”
顾浅凝被惊醒,一手膛到茶几上才不至于跌到地板上。
季江然凛冽的欺身靠近,将她困在臂弯里。从晚上不慎遇到他就开始发疯,到现在不仅没平息,反倒变本加厉。只是没了旁人,连温和都不屑伪装,咬牙切齿的盯紧她,像要将她拆骨入腹。
顾浅凝才坐稳,一个他灭顶压下。
“你想干什么?还给我一巴掌么?”
“打你?我想杀了你!”季江然冷笑:“怎么,当着某些人的面说你是我老婆,让你心里不痛快了?伤心难过了是不是?”
顾浅凝心底一股绝望不自知的迸发出。
忍不住闭了下眼睛:“季江然,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
她又淡然起来,冷眼睨天下,这样的淡薄荒凉进他的心坎里,也难过进心坎里。
季江然焦燥难安,一伸手掐住她:“有意思,怎么会没意思。只要跟你有关的任何人,任何事我都觉得有意思。你想爱的人是谁?你觉得一个有老公有孩子的女人,哪个男人会想要?”他讪笑:“你别做梦了,红杏出墙这种事我劝你想都别想,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让你永远出不了这个门?”
他那样狠戾,眼眸腥红,几乎是一字一句。
顾浅凝茫茫然的回视他,轻声轻淡:“你觉得我会怕?”
她现在看似行走自如,何偿不是被禁锢在一座有他的城池里,跟坐牢有什么分别?她被他划地为牢了,至于是否出得了哪个门,在她看来没有不同。
季江然森冷的眯起眼,只是恶狠狠的笑着:“我知道你不怕,你们做特工的都是疯子。他呢?他死了你怕不怕?”
顾浅凝当即说:“你敢。”
季江然心叹果然,他的心弦收紧,硬生生的勒进最柔软的那块心房里。喉结动了动,他声音沙哑的说:“没什么我不敢的,不相信,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愤然走掉了,比她当晚从包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还要愤慨决然。
将门甩得很响,仿佛带着回声。
顾浅凝手腕被他掐疼了,变了色,乌青一块。她安静的坐在那里没动弹,怎么变成这样的?
有一段时间其实她是十分感激季江然的,纵然知道他攻于心计,还是选择相信他的简单无害。从此萧郎是路人,虽然用在这里并不合适,可是她想,纵然有一天不见面了,她回到属于她的世界里,再想起他曾经说过的喜欢,哪怕只是一句‘你没良心’这样的怨怼。眯着狭长的眸子,嘴角微沉依稀可见的稚气,顾浅凝觉得,都不会觉得讨厌。
可是,捆绑之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他们像两只刺猬,他强行拥抱,那样密实又坚硬的刺,不可避免的扎进血肉里,深深的,深深的……怎么可能不疼痛至极?
连他自已都觉出疼来,可是他就有这样的狠劲,对别人狠,对自己亦狠。至死方休,越疼越拼命拥紧,执意得不肯松手。哪怕万箭穿心,他也想要自己认准的痛快。
这样决绝,与其说她不怕死,不如说是他。
顾浅凝埋首进两膝间,没有人可以以这样的方式存活一辈子。
季江然的占有就像一把双刃剑,她疼,他也疼。
可是他不在乎。
季江然抓起外套出门。
下人一直等在客厅里,没放心真的睡去。看到季江然快步从楼上下来。
慌张的问:“二少,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
季江然死死的抿着唇,没说话,而是快速出了客厅。接着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由近及远开走了。速度那样快,闪电一样。
下人立刻到楼上去,敲了两下门进来。毯子被丢在地板上,茶几上的其他东西也都散了一地。明显季江然又是发了一通脾气离开的。
看顾浅凝静静的坐在那里,小心翼翼的问:“顾小姐,二少又发火了?”
见顾浅凝不说话,叹口气:“有些话不该我当下人的说,可是顾小姐,二少那个脾气不能跟他对着干,这样吃苦头的只会是自己。软一点儿,给他个台阶下也就好了,男人也是需要哄的。总是这样推出去,最后还是对自己不好。其实二少平时不是特别容易发脾气,你别呛了他的毛,一定什么事都肯顺着你,能看出来,二少其实是很疼你的……”
薄云易很晚才回到酒店,觉得累,洗了一个热水澡,坐到沙发上抽烟。
翻开电话才看到有三个未接,之前在ktv唱歌,包间里声音很大,男男女女一些人说笑聊天要多吵杂就有多吵杂,连电话铃声都听不到。
看了眼时间回过去,很快被接起来。
“怎么还没睡?”
上官小小怏怏的说:“在等你电话啊,你看到浅凝了吗?”
薄云易缩了下手,倒吸一口气,烟头烧到指腹了,钻心的疼意。
他说:“见到了,今天二少请客吃饭,她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