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江然一到公司,吴胜超就说:“季总,林小姐之前来电话,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她新品发布会才结束,想请您吃饭。”
季江然推开办公室的大门,随口说:“嗯,我知道了。”
林嫣然现在事业做的不错,算是小有成就。一直不忘季江然当年的提拔,如果没有季江然她不可能走到今天,兴许一辈子都只能做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季江然绝对算是她的贵人了。虽然贵人多忘事,只要她不打电话,他可能永远都想不起她,可是林嫣然仍旧感激他。
季江然得出空来给她回了个电话。
只说:“祝贺你,吃饭就算了,这几天很难抽得出时间。”
“二少,谢谢你,要是没有你的帮忙,不会有我今天小小的成就。”林嫣然老生常谈,接着脆生生的说:“如果这几天你没时间,那就等我从老家回来,无论如何二少要赏光。到时候我从家里带点儿陈酿过来,绝对算是纯正的好酒。”
季江然手上翻开资料的动没停:“你要回老家?s城是吧?”
他永远只是记不住,不论问多少遍,都是这种不确切的模棱两可。
林嫣然习惯了,也只是笑笑:“是啊,是s城。”
季江然在头脑中打点路线图,挑了挑眉:“和z城岂不是相临。”都是南方的两个城。
“是啊,二少怎么突然问起z城了?”
季江然停下手里的动作,闲坐到椅子上。
“明天要去z城办点儿事,要不要捎你一程?”
林嫣然笑了一下:“好啊。”
挂断电话之后又好笑,这些年她和季江然的距离永远保持在这里。好像再没有走近过半步,可是她仍旧觉得满足,至少没有推远她。他虽然想不起她,每次即便是道谢,也不敢直来直去拔打他的手机,说不出他哪一时心情不好,就会乱发脾气。但是可以直接打给他的秘书,免去公式化那套作派。
林嫣然整理好了一个简单的行李箱。第二天一大早接到季江然司机的电话,然后来家里接上她。
季江然就在车里坐着,衣冠楚楚的,他现在真是越来越讲究了,每次见他都是西装衬衣,严丝合缝。以前林嫣然还看过他挑染过头发,虽然是那种低调的深色,也觉得这人很阳光。可是这些年都是这样有板有眼的,耳根那里修出好看的弧度,整个人干练清爽,原来男人也是可以说长大就长大的。
司机把她的行李箱接过去放好。
林嫣然坐进来跟他打招呼:“二少,怎么想起开车去z城?”
季江然沉沉的笑了声:“别提了,之前去京都被一个孩子给骗了,所有证件都不见了。”
林嫣然惊了下:“有这种事?”
大千世界,什么事没有呢。
薄云易很快找到z城来,他的头脑不仅不空,还十分缜密。并非盲目的翻遍所有城,按照资料上提供的信息,很快便辗转到这里。
很简单,他想穆绍然如果真是顾浅凝的孩子,他一定是没有爸爸的。所以除去那些有父有母的孩子,再除去那些跟父姓的,最后目标就锁定在这里。顾浅凝一定改姓了,姓穆,他淡淡的笑了嗓,倒是极有可能。小孩子跟她姓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百。
放眼所有资料,穆西和穆绍然这一对母子就实在太显眼了。
薄云易拖当地机关查了一下,很快得来确切的信息。
从当地派/出所走出来的时候,薄云易心跳就开始加速,许是跳得太厉害了,就跟心脏病患者一样,出虚汗,浑身无力。
坐在出租车上,几乎是嗓音发干,把小区的地址报给司机。看着车窗外涌过的人潮和车潮,都是跟他不相干的事物,这一刻却仿佛扰乱着他的心智,无论如何不能平静。
最后只得闭起眼睛来休息,心跳还是很快,薄云易抬手紧紧的按着胸口,掌心里都是汗,粘乎乎的。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这样紧张过,就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连嘴巴也不敢张,天真的以为它会从喉咙里冒出来。
他一定是疯了。
车子一直开进小区,司机停下来叫他。
“先生,到了。”
薄云易从钱夹里抽出张一百块的给他。
“不用找了。”
站在楼下往上看,当地机关提供的材料相当明确,那个叫做穆西的女人和孩子就住在这一单元的三楼东户。
薄云易几乎是万水千山为她奔赴而来,一路上食欲不佳,只是喝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他就这样望眼欲穿的在找一个人,做梦都是不停的走,不停的走……背着大大的包,白花花的鞋子踩在干枯的马路上,每一步都焦燥,那种迫切到死的心态,折磨疯了他。
薄云易睡醒的时候就在想,如果哪一天查出她的蛛丝马迹,他会不顾一切冲上去,然后紧紧抱住她,把他这些年的懊悔与思念说给她听,通通都说给她听。
可是,这一刻他动不得,一双腿像灌了铅似的。
只得站在那里一眨不眨的看着楼上,头顶是花白的日光,汗出的更厉害。
怎么办?
薄云易有生之年,发出这样无助的叹息,他该要怎么走上去?
穆绍然一出楼门就看到他,怔了下,整个人僵在那里。这些天他一直想去京都找他的,可是穆西无论如何不放他一个人外出,他怕跟她拗大劲了,她真的后悔生了自己。却没想到,他反倒找来了。
他几乎一刹那死心塌地的认定,这就是他的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