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认识爷了?”凤斐更紧地拥住她,似要把她揉碎在怀里,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一想到方才看见的那一幕,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如果晚一点,再晚一点,她就会落入群蛇中,成为一堆白骨,死无全尸!
“你……你为何不早一点来?”夏楚悦怔怔地仰着脸望向他。
她咬着唇问,声音含着哽咽,泪水刹那间朦胧了眼。
如果早一点来,影六就不会为了救她葬身蛇腹。
眼睁睁看着影六为了救自己而死,瞬间击垮了她强装的镇静,数日来压抑在心中的自责和愧疚爆发出来,让她一直以来的坚强骤然崩溃。
太多的人因她牺牲,到了最后,还是影六的舍命相救,她才活了下来,原本,葬身蛇腹的该是她!
凤斐身体微微一僵,然后加重力道,紧紧的,紧紧的抱住她,流光四溢的桃花眸里此刻盛满担忧与自责,声音也变得沙哑:“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
夏楚悦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听到凤斐的话,再也忍不住,猛的把脸埋进他的胸口,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栗。
感觉到胸口湿热一片,凤斐眼神幽邃如夜,睫毛轻闪,怜意浮现在眼底。
他轻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安抚着伤心落泪的她。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哭得那么伤心,不,他连她落泪都未曾看过,即便当年被所有人误解,被那么多人围攻谩骂,她都不曾流下一滴泪,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伤心至此?
冷意一闪而过,凤斐微抿着唇看向前面的血腥场面。
地面无数条蛇正在往树上爬,速云等人被逼得走投无路;
两条巨蟒与一对白雕相斗。
“小白,小雪,杀了那两条蛇!”他冷冰冰地道。
白雕发出高昂的啼啸,扑闪着雪白的翅膀去啄赤蟒的眼珠。
夏楚悦绷紧身体,压下心伤,推了推他。
凤斐微微松了双臂,却没放开她。
夏楚悦稍用力,“别伤了赤蟒的眼睛,那是血滴子的组成部分。”
凤斐垂眸凝视着她,见她的脆弱尽数收敛,又变回那个果断沉稳的少女,心下松了口气,“好。”
他松开她,手臂垂落,改握住她的手。
柔软的白嫩玉指被勒出几道血红,他的心微微一缩,不敢用力,只轻轻地握着,“你不必再担心,我的人马上就到。”
若非黑鹰察觉到这里的异样飞回去提醒他,他也不会离开人马,先赶至此处。而如若他没有将轻功运到极致,这辈子便再也看不到她。
……
林中空地,几顶帐篷,数十个人,周围树木临立。
夏楚悦握着手中的瓶子,心里既欣喜又难过。
一瓶血滴子,用九条人命换来,她找不到那种狂喜的心情。
虽然他们只是凤斐的下属,只是一群听命行事的影卫,但是近半个月的相处,一起面对险境,共同对付毒物,他们的关系早已不是简单的主仆,更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最后,他们依然不忘谨守本分,谨记职责,为了替她寻到解药,牺牲了生命。
紧紧握住白瓷瓶,她的心情说不出的低落。
这时,一抹白映入她眼帘。
“影六他们如果知道你的心意,地下有灵,一定很高兴。”凤斐撩起衣摆,坐到她旁边,“不过,我想他们更希望你能够笑,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不是么?”
夏楚悦眼睫轻轻颤动,似欲飞的蝶翼,“我明白。”
她只是有些困惑,她这样做对吗?
前世,她是国家的一把兵器,一把不能公之于众的暗器,不需要有自己的感情,不需要去想太多,上面的命令,他们只需圆满完成,至于其他,都不用他们管。
羽林的队员牺牲,不能立碑成墓,只能火葬,骨灰散在大海中,因为他们的身份太过特殊,不能被任何人知道,而他们死去的尸体,也可能会被敌国利用,只能火化。
除了同是羽林成员的他们,没有人会记住牺牲掉的战士为国家立了多少汗马功劳,那些勋章挂满胸前的,其战功甚至没有羽林最小的成员多。
为国而生,为国而死,是他们的荣耀。
那么,影卫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前世是别人手中的剑,这一世,她却成了执剑人。
剑毁了,还有第二把剑,第三把剑……
心里无奈地叹息,其实她明白的。
在这个皇权至上,世族倾轧的年代,人命贱如狗,就连前世所谓的人生而平等也不过是句口号,更何况是在这里,说平等不过是笑话。而她,也没有能力去改变天下人的根深蒂固的想法,因为,人生而不平等!
但,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开辟一个世外桃源,至少让自己的人能够安然一世,至于外人,各安天命罢!
她歪头仰起清秀的脸,对上凤斐明媚的桃眸:“你愿意吗?”
凤斐静静坐于她身边,仿佛能感觉到她心中的悲凉与无奈,但却又不太明白她为何有此情绪。
她素来不是个心软如水的柔弱女子,她能对龙希宁不假辞色,可以对他冷言相向,敢直面全天下的质疑谩骂,如此独特的个性,令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她,再靠近她,最后心丢了,遗失在她的身上。
这样的人儿,又有什么能够让她伤怀至此呢?
“什么?”
陡然听到夏楚悦出声,凤斐疑惑地眨眨眼,以为自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