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宫装女子又道:“一百年的时间,对于我等金丹修士来说,其实并不算很长。”
“适才杨仙子所说的造化,可否为杜某列举一二啊。”杜凡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不置可否的问了一句。
“比如……妾身的阵法之道和禁制造诣,还有修习的几种上古秘术。”
“杨仙子说的这些确实让人动心,可是,倘若将自己的命运依赖于对方的一念之间,即便造化再多,那也相当于是借来的,对方只需一个念头,万般造化都将成为泡影,就连自己的小命也会作为利息贡献出去。”
这一次,宫装女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杜道友的意思,是铁定心与这个人不死不休了么?”
“是。”杜凡回答的很干脆。
“唉,既然这样,妾身也就不再劝说了,杜道友好自为之吧。”宫装女子心中一叹。
“杨仙子说了这么多,杜某倒是很想问一句,稍后如果杜某与耶律休一战,杨仙子会站在哪一边?”杜凡沉吟了少顷,忽然这般问道。
“倘若耶律休命我杀你,妾身会毫不犹豫出手的,倘若耶律休没有这样的要求,妾身两不相帮。”宫装女子站在远处,瞟了杜凡一眼,红唇微微蠕动,不假思索的回道。
“呵呵,杨仙子倒是实话实话啊。”杜凡笑了笑,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耶律休那里,却忽然惊现异象,顿时吸引了杜凡和宫装女子的注意。
血色石椅那里,在一阵刺耳嗡鸣声中,光芒大盛,血霞滔天,染红了整片苍宇。
金甲女子上空,锦袍老者和孙师弟尸身所化的血雾,骤然之间浓缩成了两片拇指大小的血色花瓣。明暗交替不定,散发耀眼红芒,其内仿佛蕴含了一种悸动人灵魂的奇异力量。
紧接着,两片花瓣一落而下。相继没入到了下方金甲女子的身体中,一闪消失不见。
耶律休双手结印,眼眸紧闭,额头之上蓦然浮现出了一枚闪动妖异光芒的灵纹,一头黑发瞬间化为了红绿之色。妖风阵阵,诡异之极,同时一阵阵晦涩难懂的古老咒语飘荡而出。
片刻过后,金甲女子通体发光,身体各个部位开始了惊人的变化。
首先,那玲珑起伏的曼妙曲线渐渐收敛,修长浑圆的双腿粗壮了一些,挺翘丰满的臀部一点点收缩,纤细的腰肢略微膨胀,胸口一对傲人的双峰平瘪了下去。身上的金色铠甲蔓延,掩盖住了女子那张美艳无双又英气逼人的绝色脸孔。
至此,金甲女子彻底蜕变成了一具尸变者,除了身上的古老铠甲闪烁着凛冽金芒外,赫然与先前的铁甲尸兵、铜甲尸卫、银甲尸将的造型一般无二了,看不清面孔,分不清男女,浑身上下弥漫着阴冷和肃杀之意。
不同的是,金甲女子依旧端坐在血色石椅之上一动不动,距离真正的金甲尸帅。仿佛还差了一点什么。
这时,咒语之声戛然而止,耶律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睁开双目后。满怀深情和激动的看向了金甲女子,凝望了许久,他才迈开有些沉重的步伐,往金甲女子所在一步步走了过去。
驻足在血色石椅旁,耶律休双目一片迷离,他抬起有些颤抖的右手。缓缓的放在了金甲女子已经化为了金属的脸庞上,轻轻的摩挲着,忽然,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滚落,砸在了金甲女子的身上,在这寂静万古的战场中,荡起一声宛如开天辟地的轻响。
“天地为局,众生为棋,当年那一战,你和我,都是棋子,挣不脱,逃不掉,唯有在宿命的摆弄下,一步步走向黑暗,坠入沉沦……”
“那些上位者自以为掌握了命运,哪里又知道,自己仍然被命运掌握着。”
“确实,他们非常强大,掌握了很多蝼蚁的命运,布下大局,埋葬亿万生灵,试图从毁灭中窥探天道大秘和轮回真谛,可是哪里又知道,在另一群至高者的眼中,他们同样是蝼蚁,而他们布下的局,不过是另一群至高者的局中局……”
“可笑,可悲,可叹……”
耶律休话语喃喃,喋喋不休,带着一股莫名的哀切之意,说出了很多杜凡听不懂的话语,但是杜凡却能从这些神神叨叨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无限的悲凉和无奈。
天地之间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一个人将这个世界看的太透,却无力改变……
耶律休继续开口,不过这一次,他的言语和神态都正常了一些。
“多少万年以后,那些推动棋局的上位者全都死了,而我这个棋子却还活着,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啊……”
“呵呵,既然我已经幸运的活过来了,那么你就必须陪着我一起活下去,没有你的日子真的是太孤单、太难熬了。
等你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再也不去窥探什么狗屁的天道了,我带着你寻一处世外桃源之地,晨钟暮鼓,清茶淡饭,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假如有一日,我们的修为达到了本界之巅,那就遵循天道法则,一起飞升,换个地方,继续过着我们上辈子没能过上的日子,好么……”
听到这里,杜凡的心忽然一阵悸动,耶律休和金甲女子,不就是他和梁馨的影子么。
相同的是,前世的缘分,拉扯到了今生,却化为了无限的思愁与悲伤,不同的是,他和梁馨已经没有可能了,而耶律休和金甲女子,似乎还有一线希望延续前世的缘分,共度今生。
抛去立场不说,杜凡真的很羡慕耶律休和金甲女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