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气甚好,大家都因得了金元宝的银子而开心着,可想到金世美死了,还是要收敛住心里的窃喜,摆着一副伤心欲绝的脸张罗丧事。
金元宝头一次披麻戴孝,觉得自己此时的样子分外滑稽,哭不出来,又不能笑,索性就伴着一张脸装深沉好了。
有钱就是好办事,那些亲戚们都里外忙着,丝毫不需要金元宝插手,倒是苦了金元满,跪在灵前不能随意离开。
一点儿小钱,在旁人眼里是算不得什么的,在金元宝这群穷怕了的亲戚眼里,那可就是添加,足够一家老小一个月的吃喝了。
这一次,金元宝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了。
果然,有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金元宝再一次下定决心,自己得想法子挣数不清的钱,这样她夜里才能睡得安稳,不用担心得罪了别人没钱买通。
东方明朗在客栈等了金元宝一天,也不见人影,顿时觉得被这臭丫头给耍了,该死,他怎么就相信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的鬼话?
居然还相信那个小丫头能够帮自己拜托杜雨烟的纠缠!见鬼了!
东方明朗懊恼的挥拳砸在桌子上,桌子上的托盘抖了抖,盘中央的茶壶一歪,倒了。
茶壶里的茶水倾洒出来,顺着桌沿悉数落下,染湿了东方明朗的衣摆,温热的触觉唤回东方明朗的神智,他阴郁的盯着自己湿了的衣衫,顿时更加的恼火,有种将金元宝找出来痛打一顿的冲动。
明明约好今天见面的,那个臭丫头居然敢放他鸽子!还真把她自己当成救世主了,敢跟他东方明朗摆起谱来了!
可恶!东方明朗越想越生气,生平第一次被人欺骗,还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偏偏东方明朗没问过金元宝住哪儿,想找都无从找起,而且以东方明朗的自傲,他怎么会大张旗鼓的去找一个臭丫头。
形势也不允许,他东方明朗是暗中提前来幽州城的,在这幽州城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落入东方明珠的耳目中。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东方明朗心中的怒火越发不能平息了。
这是东方明朗长这么大最怄火的一次了。
他是气金元宝的不讲信用,欺骗他,可他更气的是,他自诩聪明一世,竟相信了那丫头的鬼话,真不像他的作风,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好忽悠了?
东方明朗烦躁的在房中踱步,门外的杜雨烟见了,也不敢妄自进去打扰。
杜雨烟本来是路过东方明朗的房前的,听到声响才顿了脚步,没成想,看到了东方明朗这么丰富的表情,她见过东方明朗生气,可却从未见过他何时有过懊恼的神色,杜雨烟一度怀疑自己眼花了。
一向自信的东方明朗,也会有懊恼负气的时候?
金元宝觉得自己今天打的喷嚏特别多,总觉得有人暗中诅咒她了,再瞧瞧跪在地上看着自己一脸仇恨的金元满,便有些明白了,这坏女人,心中只怕早已经将自己的祖宗伺候了千百遍了吧?不过这有什么关系,貌似他们是同一个妈生的,都是同一个祖宗。
此时的金元宝,的确是忘了自己与东方明朗的约定的,昨儿被漠小黑那么一惊吓,再加上金世美死的突然,这些都占据了她的思维,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记起与东方明朗的约定。
村子里的大爹大妈们也都纷纷来表示哀悼,一个个都对金元宝和金元满说着“节哀顺变”之类的话,金元宝觉得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平静了,连左邻右舍面上看起来都比她悲悸,唯独她一张脸没表情,显得好像很冷血?
这样想着,金元宝抖抖嘴角,抽抽鼻子,终于让自己的声音变了音调,听起来像是哽噎,对着那些不知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的人一个一个的道谢,“哪里能节哀得了呢,爹爹走了,家里没了男人,孤儿寡母的,以后指不定会受什么欺负呢。”
“怎么会,大家都会帮衬些你们的,你切莫担心了,再说你如今不是在秋二公子那里当差么,你只要保住这个金饭碗,一辈子也就衣食无忧啦!”一个和蔼的大妈见金元宝这瘦小的模样可怜,连连出声安慰。
金元宝觉得自己演技还不错,发挥的愈发卖力了,“唉,就是因为我在外面当差,不能在家才担心啊,我娘亲如今这样,我也不能在家照顾,我姐刚还问我要钱,可我在秋二公子那里才当了多久的差啊,爹爹办丧事,我钱都拿出来了,也不能全指望我啊。”
“这就是元满的不是了,她这么大的人了,是该找户人家嫁了,不嫁也得找个活计做啊,你爹爹丧事和你娘亲的药费都担在你身上了,她不说些安慰你的话,怎的还好意思问你要钱呢?”那大妈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听金元宝说的这般委屈,再想想以前的确也是看到金元满从不干活,顿时义愤填膺,声音也大了,身边的人全都听见了。
金元满莫名其妙的看着大家冲她看来的眼神,有些发怵,她跪在这里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惹到这些人了,貌似他们还冲她翻白眼了?
金元宝很满意大家的反应,果然这世上还是好心人比较多,心中窃笑不已,面上却是十分懂事的样子,怯弱的去拉大妈的手,“唉,也怨我,要不是我,爹爹也不会死了。”
“怎么会,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好孩子,别多想啊。”大妈见不得别人这样,加上对金元宝本就同情,安慰的声音十分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