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有些气急败坏。这几日,为了婆母执意要将自家宝贝女儿许配给罗家后生之事,她没少烦心,虽然认可婆母为女儿的未来幸福谋划的一片苦心,但始终觉得女儿还能嫁得再好一点,老实懂事又不敢得罪顾家的官宦子弟还是有的,没必要一定屈就罗明敏,但她又不敢反驳婆母,只好在心中暗暗期盼能与罗四太太疏远些,若是丈夫真的听从婆母之意向罗家提亲,那只要罗家没那个意愿,就算自家有些丢脸,但至少女儿的前程是保住了。
就在她为两家人终于有借口分道而行高兴时,家里订的船却出了问题,这叫什么事儿?!先前在归海安排不周全,她还能说是弟妹段氏用人不当,但东平府的家人却是京里派过来的,岂不成了她的罪过?!不对……这一定是那个贱人的错!
这么想着,蒋氏顿时有了底气,寒着脸质问那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船,怎么会被人扣下?!是谁这么大胆?!你没告诉他们,那是我们罗家的船么?!”忽然想起这家人只是个小小家仆,没理由会负责这么大一件事,“家里该不会就派了你一个人过来吧?!”好得很!她倒想问问,余姨娘那贱人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太太可是老爷亲生母亲,千里迢迢进京来看儿子,居然只有一个小小的家仆前来迎接?!蒋氏的脸上隐隐露出几分狞笑。
在场的人都被她忽如其来的气势惊了一惊,那家人害怕得索性跪伏在地,颤声答道:“回大太太的话……小的当时就提过了,只是……”他抖了抖,开始不停地磕头:“不关小的事,是二管事……那天晚上他不在……小的们听说老太太、大太太和少爷小姐们就要到了,便带人去船上打扫,谁知道……不知怎的。停在旁边的船忽然闹起贼来!那家的下人只说贼是藏在我们家的船上了,要过来搜,小的们不愿,推攘间就动了手,官兵过来调停,不知那家人怎么说的。小的们就被拿进牢里去了,让人去寻二管事。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等第二天过了午,他才赶过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官府说的,居然……居然被打了板子!眼下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蒋氏一听是二管事来了,立马就泄了气,惴惴不安地偷偷瞄了婆母一眼,便再次斥责那家人:“二管事有错,我自会去问他!但那天晚上在船上的却是你们!旁边那船是谁家的?便是拿贼。也要有证据才是!你们既把我们顾家的名号报上去了,难不成官府一点脸面都不给?!”
那家人眼光闪烁,飞快地伏下身去:“小的们冤枉啊!那真不关小的事!都是那家人胡说的!小的们报上了老爷的名号,但他们还是不依不饶啊!”
蒋氏战战兢兢地看向于老夫人:“婆婆,您看……”文慧立马插嘴道:“不如求东平王府出面吧?好歹也是亲戚,王府总不会不帮我们的!”
文怡立时挺直了腰。故作不解地问:“东平乃是东平王的藩地,这地界上发生的大事小事,难道还有王府不知道的?况且又牵涉到官眷,既然底下人已经报上了大伯父的名号,于情于理,官府都该给些脸面才是,正如六姐姐说的。大伯父家与东平王府可是姻亲呀!官府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拿人,还打了那位管事的板子呢?”又问那家人:“这是多早晚的事?你们可曾去告诉过东平王府了?”
顾家一行在归海城逗留了三四日,北上时又因为海上有浮冰而导致行程延缓,比原计划要慢了好几天的功夫。京城侍郎府派过来安排船只的家人,不可能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到达,可这家人方才却说,知道他们就快到了,才去打扫船只的,可见有别人告诉他们顾家主人到达的日子。联系到罗四太太曾言,在离开归海前,已经派人前来安排了,以罗家人处事周到的作风,八成就是他们告诉顾家人的。但他们一行因海上浮冰之故,又比原本估计的日子迟了两天才抵达东平府,也就是说,顾家家人被打被抓,至少是三天前的事!
有三天时间,顾家人怎会不找上东平王府?!但船至今还被扣住,一定有什么内情。不论真相如何,王府此举,都有些不给顾家脸面的意思了。这是个好机会……
文怡盯着那个家人,想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那家人颤声道:“小的们……去过了……可是……可是……被挡在了门外……”
文慧立时站起身:“这怎么可能?!你可说清楚你是谁家的人了么?!”
“说清楚了,可王府守门的人就是不给小的们进去,也不肯给小的们传话……”
文慧还要再问,于老夫人厉声喝道:“好了!有话我自会问,你是女孩儿,只管坐着听就好!”文慧不服气,又有些委屈和不敢置信,咬咬唇,便直瞪那家人。蒋氏急了,忙起身走过去,抱着女儿硬将她压回原座,自己也往旁边坐了,方才瞪那家人:“是不是王府的门房换了人手?又或是王府最近事忙,闭门谢客?你们没缺了礼数吧?若是实在进不去,往府后找一两位相熟的管事也是一样的。只要把船领回来就行,又不是什么大事!”
文怡又点头插嘴了:“大伯母说得是,若那些管事也不愿帮忙,王妃的陪房总能找到吧?那都是东平王妃从柳家带过去的陪嫁,不比别人。”
蒋氏闻言一喜:“说得不错,还是侄女儿想得周到!”
东平王妃柳氏,是恒安柳氏之女,陪房的家人自然也是柳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