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妮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新蒸好的蛋羹,走进了华丽的房间。她嘴角含笑,正要抬头说话,动作忽然僵住了。
一个十二三岁、容色俏丽的少女坐在朱嘉逸身边,言笑晏晏地劝他吃一碗燕窝,还说:“这是南海进贡宫里的上品血燕,途经咱们康城时,叫总管截了些许下来,就这么一点,外头可以卖到上千两呢!我特地叫王府里最好的厨子,用最清最纯的山泉水为底,添上安南,炖了足足一天,才炖出这一盅来。我怕小王爷吃不香甜,还叫他们添了些椰子汁儿,小王爷觉得可还中吃?”
朱嘉逸正狼吞苦咽,也没耐心仔细品味:“好是好的,就是太稀了些,全都是水,不如我以前吃过的桂花圆子好。”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面上却仍旧带笑:“小王爷,这燕窝就是这样的,虽然稀了些,但极补身子,一般富贵人家还未必能吃得上呢,桂花圆子如何能与它相比?”
她抬头向云妮看来,仿佛才发现后者似的:“哟,云妮姑娘怎么来了?小王爷饿了,你怎么没在跟前侍候?若是饿坏了小王爷怎么办?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王总管!”
云妮抿抿嘴,有些赌气地道:“我就是给公……小王爷做吃的去了,你这些燕窝什么的,哪里能吃饱肚子?而且我从没听说燕窝还要炖上一天的,那不是都成水了?他年纪小不知道这些,你就别哄他了,况且这东西也不是他吃的!”
少女沉了脸色,她不懂厨艺,但却不甘心叫人驳了自个儿的脸面,便扫了云妮手里一眼,冷冷地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云妮不理她。径自走上前来,将蛋羹放到朱嘉逸面前:“方才你不是吵着要吃这个?我多添了香油,又放了葱花,正热乎呢,你……”
话未说完,那少女已经掩口笑出声来:“我还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种东西。云妮,小王爷的身份尊贵。怎能吃这等低贱食物?没得叫人看轻了去。你是不是在外头过了太久穷日子,如今进了王府享着天大的福气,也仍旧改不了穷酸气呀?”
云妮红了脸,瞪着她道:“你少笑话人,这是小王爷吩咐我去做的!”
朱嘉逸却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少女的话仿佛一根刺似的刺痛了他的心。他虽顽劣任性,但在康王府住了这么久,也开始知道爱惜脸面了。他如今是这华丽的王府里最尊贵的小主人,怎能叫人笑话是穷酸?想到这里。他便朝云妮斥道:“我几时说要吃这东西来着?分明是你硬要做给我吃的,蛋羹这种东西,配得上我的身份么?还不给我滚出去?!”说罢一挥手,热乎乎、香喷喷的蛋羹便摔落地面,溅了一地,也溅污了云妮的裙子。
云妮满肚子委屈。忍不住红了眼圈,捂脸哭了起来。少女得意地看着她的狼狈样,漫不经心地道:“哭什么?小王爷的吩咐,你没听见么?我在王府里长了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样不懂规矩的奴婢!”
朱嘉逸本有些讪讪地,听了那少女的话,忙骂道:“是啊。云妮,你没听见我的吩咐么?赶紧滚出去!”
屋里的声响惊动了屋外的人,秦寡妇闻讯赶来,正好听见朱嘉逸斥退云妮的声音,她不知究里,就按照平时的习惯先骂了云妮:“小王爷吩咐了,你怎么不听话?还不快出去?!”云妮哭着冲了出去。秦寡妇又笑着回头哄朱嘉逸:“你姐姐素来不机灵,你别怪她,她下回还是这样,你就告诉我,我教训她去!”
朱嘉逸厌烦地撇撇嘴:“知道了!”那少女却仍旧坐在一旁,用一种轻蔑中带着几分嘲讽的目光看着秦寡妇。
秦寡妇见她动也不动,脸色沉了沉,再瞧见地上的狼籍,便冷笑道:“这是谁打的碗?这屋里的丫环就这么干站着,也不把地给扫了,真不象话!我得跟王总管说一声,把人都给换了才成!”
少女直起身子,眉梢一挑:“婶娘用不着这般含沙射影的,碗是云妮送进来,小王爷摔的,云妮不收拾,我怎么好代劳?王总管日理万机,有多少事要忙,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亏得婶娘有脸拿去烦他。你要是看不顺眼,怎的不自个儿收拾了?反正你也是做惯这种事的不是?”
秦寡妇心下大怒:“好你个不懂规矩不识礼数的臭丫头,你算哪根葱?居然敢在我面前摆架子?!你父母不过是王府的家生子,蒙王爷恩典,夫妻俩被放出去经营点小产业,论身份跟我们没什么两样,都是奴婢。我好歹还是小王爷的姨妈呢,怎么也比你尊贵几分。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千金小姐?!惹恼了小王爷,拉出去一顿板子敲死,看你爹娘敢不敢吭一声!”
少女猛地站起身来瞪视:“少把我跟你相提并论!你算小王爷哪门子的姨妈?小王爷是王爷的血脉,父亲是已故的王爷,母亲便是早逝的王妃娘娘,他的姨妈还在中州呢,世家名门,诰命夫人,尊贵得很,这会子又哪里冒出个你这样的姨妈来?但凡是关心小王爷的,都知道他身份有多尊贵,盼着别人都能敬着他,也就只有你,仗着曾经养过小王爷几年,便倚老卖老的,整天嚷嚷自己是他姨妈,生怕别人不小看了他似的。我再不好,也是王爷亲信管事的闺女,你算什么东西?若不是王总管宽容大量,你一个罪奴,把王爷的儿子拐出去这么多年,回府的那一日就该一顿板子敲死了,还有脸冲我发脾气!”
“你……”秦寡妇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拽过朱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