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言重了。”文怡道,“您一片好意,小妇人却不知好歹,对国公爷派来的使者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国公爷勿怪。”
朱景深轻笑:“秋檀那丫头。向来迷迷糊糊的,大祸小祸没少闯,我都替她捏了一把汗,只是那时候我身边没几个信得过的人,只好继续用她。柳夫人曾有过失礼之举么?我只记得秋檀十分高兴,至今还将你赏她的镯子当宝贝收起来呢。”
文怡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几次遇见。她能留做把柄的,也就是那次赏给秋檀的镯子了。既然朱景深愿意当着柳东行的面说开。今后想必不会再有后患。
接下来便是最要紧的一件事了,文怡小心地看了朱景深一眼:“小妇人指的不是那一回,而是后来秋檀在武德庙里遇见小妇人,却叫小妇人训斥了几句那一回。说来倒叫国公爷笑话了,小妇人当时还以为她假托送信的名义,说了许多荒唐之言,故意戏弄于我,一时气恼,便口不择言。其实国公爷并没有那个意思吧?其中必定有误会。还请国公爷勿怪才是。”
朱景深苦笑,那当然不是秋檀编造的谎言,只是事到如今,再作澄清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道:“柳夫人,当时是我糊涂了,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秋檀不懂事,也糊里糊涂地照我的吩咐行事,这事儿与她不相干,都是我的错。柳将军与夫人要怪,就怪我吧。只是那念头虽荒唐,我却是不曾后悔的。我自小在宫中受了无数白眼,因为心有疑虑。即便有人待我亲善,我也要想尽办法惹恼了,疏远了。唯有柳夫人,虽与我未曾相识,却一再出手助我。还有一件事,柳夫人大概不记得了,那日东阳侯府宴客,我在侯府门前被人羞辱,事后东阳侯世子却亲自向我道歉,我知道这是柳夫人向太子妃进言之故。太子妃进宫后,我的处境也好了许多。我虽年轻荒唐,却不是不知好歹的,又怎会忘了夫人的恩典?”
朱景深转向柳东行:“不瞒柳将军,我那时将柳夫人当成是仙子一般,听说她定了亲事,夫婿却十分不堪,心里为她叫屈,便暗中命人留意将军的消息,不想一时疏忽,叫太子爷发现了。太子爷疑心我要图谋不轨,我慌乱之下便将事情坦白相告,不想反害得将军上了战场,几乎遇险。我那时候心里也有几分妄念,以为将军若一去不返,柳夫人便能摆脱这桩不如意的亲事了,后来听说柳夫人坚持出嫁,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柳东行微微一笑:“末将倒要感谢国公爷,若非国公爷举荐,只怕末将到如今还在熬资格呢,又怎能有机会为国征战,杀敌立功呢?”
朱景深勉强笑笑:“那是将军英勇,怎会是我的功劳?我几乎害了将军,也害了夫人,心中每每想起,便忍不住冒冷汗。”
文怡放缓了神色:“国公爷既知后悔,还请日后行事谨慎些才好。小妇人当日无论是相助还是进言,都不过是无心的,并无深意,能得国公爷记挂,实在惶恐。即便小妇人对国公爷曾有过几分善意,国公爷也已经报答了,实在不必再提起。”
朱景深淡淡地道:“哪里有这个道理?柳夫人如今又帮了我的大忙,柳将军更是救了我的性命,我若将此大恩忘却,岂不成了畜牲?”
文怡闻言眉头一皱,正要说话,便看见朱景深朝自己深鞠一躬,口称:“还请姐姐不要因兄弟曾经的无礼之处,便疏远了兄弟才是。”她不由得一怔。姐姐?
柳东行眉梢一挑:“国公爷此言何意?”
朱景深直起身笑了笑:“我是父母长子,并无兄姐,在宫中孤寂之时,总想着若有一位姐姐就好了,她必会处处关怀我的衣食起居,当我做错事时,也会厉声教诲指点。想来柳夫人所做的不就是姐姐会做的事么?还请姐姐不要嫌弃兄弟。”
朱景深身份敏感,柳东行又正好驻守康南,若是文怡与前者认了姐弟,反而不好。文怡正要回绝,朱景深又忽然笑道:“我又糊涂了,非亲非故的,我又是个讨人嫌的,若是认了夫人做姐姐,岂不是连累了姐夫?将军夫人勿怪,只当我胡说就是。”顿了顿,“不过我对夫人的敬意是不会稍减半分的。”
从姐姐转回夫人,这是避嫌的意思么?文怡拿不准。柳东行却笑着说:“国公爷抬举,原是末将夫妻的福气。不过是说笑罢了,末将自然不会见怪。”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朱景深心中难受,不想在文怡面前失态,便勉强笑道:“时候不早了,将军还是早些送夫人回去吧。”
柳东行顺势起身:“说得也是,天色已经不早了。”伸手搀了文怡一把。
夫妻俩告辞了,朱景深殷勤地送出门来,正是一片宾主和乐之际,忽然听得内院方向传来一声女子尖叫,一个头发凌乱、衣着狼狈的女子闯了出来,恶狠狠地盯着文怡与东行,嘶哑着声音道:“不许走!给我把话说清楚!”
“放肆!”朱景深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丫头是怎么看人的?!居然将疯子放出来?!”
“我没疯!”那女子疯狂地大叫,“国公爷,我是你最宠爱的未馨啊!你不是很宠爱我吗?!为什么……我也是为了国公爷才这么做的,为什么你要把我关起来?!还说我得了疯病会传人,不许我出屋子……是不是紫潆那丫头说我的坏话了?!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