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房、九房来闹事,引来了许多人的关注,虽然主人有明令,但还是有不少仆人围在前院大厅后方探头探脑地偷看。文娴过来时。立时叫过管事的人把人都赶走了,底下人见如意在侧,只好悻悻然散去。
文娟先一步走在前头,从屋后的小门转了进去,立时止住要出声见礼的小丫头,一挥手将人打发了。便蹑手蹑脚地转进了茶房。可柔松开了如意,笑着让她去回话。文娴红着脸,左右看看,方才进了茶房。文怡施施然走在后头,向如意微一颌首,看着她离去,倒是很镇定。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这前厅是招待来客的地方,就算被长辈们发现了,她也可以说。是准备回家去,却被人堵住了,只好在那里小坐片刻,等人散了,再出门叫自家仆人马车。
小茶房与前厅就隔着一道碧纱橱,但因为还有屏风帘幔相隔。一点都瞧不见外头的情形,但声音却听得十分清楚。
此刻正在说话的,是二房的顾四老爷顾宜正:“……诚如伯母所言,我顾氏一族才遭大劫,若再有子女夭折,也太无情了些。况且匪徒所言是真是假,还未可知。如今死无对证。只凭流言便要处置族长之女,确实有失偏颇了,况且族长尚在京中,六侄女父母皆不在身边,只怕他二位不明真相,事后误会了族人,反倒不美。但六侄女擅自离家,被贼人所掳,却是人所共见的。哪怕是保住了清白,终究引得外间流言不断,于我顾氏声名有碍。不知伯母与二哥可有什么打算?”
顾二老爷顾宜勇有气无力地道:“还有什么打算?这两天我们光是为了小七的伤势,就够烦心的了,哪里顾得上六丫头?更何况那孩子受了惊吓,还没缓过来呢。眼下族里大事要紧,等完了事再议不迟。”
十七老爷冷笑道:“这会子不议定,等我哥哥入了土,谁知道你们把人送到哪里去了?!若是六丫头回了京,难道我们还要追上京去要族长处置他闺女不成?!”
这时前厅静了一静,隐约能听见于老夫人低声说了句:“什么事?”静了一会儿,才说:“知道了。”过了一会儿,文怡便瞥见如意从屏风后转进了小茶房,便知道方才是她在向于老夫人回话。她心下一动,猜想十七叔大概撑不了多久,十七婶与五姑母……就是拆他台来的!
前头议论纷纷,听声音,似乎不仅仅是八房和九房,连二房、七房和其他旁支的人也来了,连四房、五房的几个分支的叔伯也到了场,只差了那两房的嫡宗,想来是正在招待贵客吧?这么一来,顾氏全族在顾庄定居的成员,倒有十之*到了场,也算是变相的宗族大会了吧?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倒叫人意外之极。
文怡在心下暗忖,虽说庄上遭劫的族人多,但若只凭八房与九房的几个人,万不可能引得如此多族人前来,这已经有些“逼宫”的意味了,在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暗中使力呢?长房今日怕是讨不了好了,就怕他们逼得太紧,日后遗祸无穷。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祖母快些前来。宗族大会,六房原该有份参与才是。
前厅传来十七老爷的一阵惊呼:“李三多?你来做什么?!我不是叫你去帮六少爷料理丧事么?!”有人似乎在他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他又是一阵惊呼:“你说什么?!”人群一阵骚动,似乎有人听到了李三多的话,忍不住出声质问:“老十七,你这是在搞什么鬼?!”众人立时喧哗起来。
文怡便在猜,是十七太太和五姑太太的事暴露了。
文娟在文娴耳边低声问:“五姐姐,这下他们应该不会再逼六姐姐去死了吧?”文娴柔声答道:“你这傻子,有祖母在呢,怎会让六妹妹丢了性命?”文娟微微松了口气,却又嘀咕:“这倒罢了,但总归还要给她点教训才好……”
文怡也在心里嘀咕:“教训在其次,文慧的事不过旁枝末节,好歹要把十五叔的后事与九房今后的生计议一议才好!”
顾四老爷重重咳了一声,让众人安静下来,方才淡淡地道:“如今族里事多,加上七侄儿受了伤,伯母与二哥二嫂一时顾不上别的,也是人之常情。但顾氏一族的名声不能因此受损……”
他话还没说完,柳东宁的声音便忽然冒了出来:“那天原是七表弟偷跑出家门在先,六表妹因为担心七表弟安危,才想把人劝回来的,原是手足情深之故,又怎会让家族名声受损呢?!当时在场的人都能作证,六表妹不曾丢了顾家脸面!若有人质疑,尽可叫人去问他们!”
前厅哗然,有人叫道:“这算什么?!五姐姐就罢了,虽是外嫁女,好歹也是顾家血脉,族长亲妹,如今连外姓人都要插手我顾氏族务了么?!”许多人连声附和。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传来,柳顾氏怒吼:“哪个叫你多嘴的?!还不给我回屋去?!”
“母亲!”
“闭嘴!给我回去!”
一阵脚步声重重地离得远了。文怡转头去看段可柔,见她满脸是泪,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去,心下不由得暗叹。神女有意,襄王无情,只盼她能看开才好。柳东宁到了今时今日,仍旧对文慧衷情不变,倒也叫人佩服,只是方法不对。他的命运,倒与可柔有几分相似呢。
顾四老爷再咳了几声,接着道:“人心肉长,我们平阳顾氏一脉相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