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现在,当我一再地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时,我终于意识到,这其实就是这栋凶宅最诡秘的所在。
它其实并不是杀人于意外,而是将人困在了自己循环往复的记忆里,又至于说我什么只看见这三段记忆就被中止,则是因为我突然在这记忆的某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只体型硕大的黑猫。又根据我和阮誉相处的这十六年的经历,我其实并未见过或者接触过这样的猫。
我想,这或许就是区别于幻境和现实的突破口。
但,这只猫究竟想要干什么呢,实际上,在少池岭时我就已经见过它。而之所以能记住,除了因为它的体型,就是它这双无不透出鬼气的幽绿猫眼了。
果然,它在敏锐发现了我的注视后,当下就喵了声,扭头向房间的另个方向蹿了过去。
难道早在不知觉间我就已经进入了这栋别墅吗?来不及多做思考,很快,那些原本阻扰我的记忆残像就跟着一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瘴疠似的团团黑雾。
喵~
又一声尖利的猫叫,早已蹿入走廊深处的黑猫突然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在这瞬间的对视里,我忽然意识到它那双幽碧的猫眼在这黑阙阙的别墅中竟也如同跃动的鬼火似的,让人看了一眼,仿佛就再移不开视线。
见鬼!
难道这猫是故意引着我要去哪里么?我紧了紧手心,没多犹豫的就是快步跟上了它。是了,毕竟是在这种已经区别了现实和记忆但仍旧无法找到别墅后门的情况下,我除了赌一把,实在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此刻,在这栋常年不见光的废弃别墅里,正空荡的回响着我的塑胶鞋面踩踏在积灰的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的,仿佛是故意要和着人的心跳。
狭长的走廊里,我不时瞄见剥落的墙壁上那些不知装裱了多久的西洋人物像,它们在死一般的静寂中犹如一条条被钉死的灵魂,正透过一扇窗,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握紧手心,一时间脑中竟不可遏制的想起了那个名叫德古拉斯的吸血鬼,而这里,就是那座属于他的爬满了藤蔓植物的幽森古堡。
吱吱。
走廊深处突然传来的老鼠声让我本已提着的心脏又一抽紧,我转过脸,猛地发现自己已然停在了一间黄铜门牌上标着013号的门前。
13,怎么又是13?我皱紧眉,可惜并不等我想下去,我就听见了一声很浅的叹息声,那个声音仿佛贴着我的耳际,又仿佛响自四面八方,我屏息想要确认,但随即又被一阵猝不及防的剧烈晃动夺去了平衡。
几乎没有任何选择的,我的头就被磕向了面前的房门。我瞪大眼,因为就在这房门被我无意推开的瞬间,一股不祥的感觉募得罩了上来,原来,刚才的晃动并不来源于地面,而是我身后那条深长走廊里,刹时响起的如同踩踏在心头的沉重脚步声……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一阵寒意贴着我的脊背蹿起,变得越发粘稠的空气里,我甚至不禁错觉,这洞黝黑的门其实就是传说中地狱的入口,想这,大概也就能对应上走廊里那些如同赶赴着一场盛大宴会的亡魂了。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进来!我听见身体里有个声音大声说,不做停顿,我赶紧反手将门重重扣了上。但让我没想到的是,随着那一声沉重的木门声响过去,一切我原以为的结束,才不过是个开始。
“烧起来了,要烧起来了……”
布局陈旧的房间里,忽然响起的声音冷不叮就让人打了个寒噤。
“谁!是谁在那里!”我下意识大叫了声,然而,浑噩的视野里,我却始终都没看见哪怕一条的人影,我深吸了口气,扬手划出一记符,故作镇定道: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式神青鸟,出——”
妹的,不是吧?这个时候它居然跟我玩失灵?我脸色一僵,只好再念一次口诀,但下一瞬,那只硕大的黑猫又再次出现了,此刻,它正蹲在距离我大概五米的地方,在它的身后,还有一具剥落了红漆的矮柜隐藏在浓重的黑雾里。
等等,它的尾巴为什么一直冲那矮柜扫来扫去?难道说,它又在示意我什么么?不管了,先把这抽屉打开再说。我心想着,小心绕过这房间地面上散落的废纸,拉开了抽屉。
居然,是一张背放着的西洋画?
什么东西这么见不得人需要反着放?强烈好奇心的推动下,我很快将抽屉完全拉开,我努力镇定了下,这才将画像正过来,并同时给自己壮胆似地大声道: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式神,光!”
青鸟召唤不出,来个新学的咒术当电筒使总可以吧?我徒手再划下一道符,但……
这,这怎么可能?一时间,我只觉整个人像是被一盆凉水迎头浇下,因为,这张用相框裱着的肖像画居然是……我自己,或者说是……
是了,云珂。
巨大的震惊下,虽然接下来并未发生如狗血电视剧里上演的相框掉落的画面,但,就在我的指尖碰到玻璃相框面的刹那,一道诡异的裂纹却随着我移动的手指越发清晰起来。这整个过程就好似被刻意放慢的镜头,至于那穿着汉服梳着发髻的云珂的脸,则像是要……破框而出!
我猛地松开手,却见房间陡然升起的冲天大火里一道巨大的黑影向我扑来,与此同时——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熟悉的声音像某首韵脚奇异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