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棘猛然睁开眼睛,眼前光怪陆离的一切让她分不清此刻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中。
她原本坚定自己去到那个世界是穿越,可现在脑中记忆泥沙俱下,古代的现代的混在一起,让她无法肯定自己站在那个世界才是真正的穿越。
此刻在她身边络绎不绝的人群都穿着现代的服饰,只不过这些人似乎都看不到她。
芒棘闭上眼,手抚着自己的额头,长长的衣袂顺着微风轻轻飘荡在她的脸颊边,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古代的那一套,如今不伦不类的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别就知道偷懒,快点去搬货。”
嘈杂的大街上芒棘听不清楚任何人的话语,这一句略带鄙夷的男声却从隔壁街道清晰的传入正在闭目迷惘的芒棘耳中。
芒棘循声而往,她对这里的道路十分陌生,却可以听着那鄙夷男声不停的骂声慢慢找到道路。
穿过高楼,绕到了一片旧房区,这里都只是一些低矮破旧的房子,唯一能走进这片房区的小道上,堆积着如小山丘般高的龌龊垃圾,臭气熏天。
芒棘自嘲的笑笑,自己怎么会莫名的走到这里,刚要回头,却听那里又传来了那个男声。
“你们动作快一点,慢吞吞的我就把你们抄了。要知道你们这种人,我不收留你们,你们只有等死的份。”
已经在走回头路的芒棘鬼使神差般又回过头,看到有几个人肩挑背扛,又带着数量惊人的垃圾走到小山丘边放下垃圾,又再一次走进旧房区内。
哦,原来是搬运垃圾的吗?那个管理人员真凶狠。
没什么看头,芒棘刚要回头,却猛然一惊,目光直愣愣的看向此刻正从旧房区里扛着垃圾走出的这个人。
他蓬头垢面,还是个瘸子,走路一拐一拐却不敢让自己的速度减慢。他走到小山丘前放下身上的垃圾,刚要回头去旧房区内继续搬垃圾,却在回头那一瞬朝芒棘所在方向看了一眼。
芒棘清楚的感觉到这人在这一瞬惊讶,恐惧,愧疚的复杂神情。
从她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后,有一点便肯定了,这里的人都看不到她。可根据这人方才的反应,芒棘便知道,这人看到了自己。
芒棘的眼中有了森凉的笑意——是老天有眼吗?在她死后应该得到巨额遗产的林峰,怎么会混得那么差?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回过神的林峰再次走进旧房区,一次次的搬运垃圾。到了晚饭时间,那个一直凶狠骂人的男人出去吃饭,走前只留下一句“我回来可要检查你们搬了多少的,别偷懒。”
这些负责搬运的人没有晚饭,而工作一直进行到深夜。
知道夜深人静,凶悍男人只给这些搬运垃圾的人,每人两个已经变得有些僵硬的馒头,并且命令道:“明天早上四点,谁如果晚了,索性别来了。”
林峰拿着那两个馒头拖着瘸腿一瘸一拐拐进了旧房区的另一边,芒棘的默默的跟了过去。
跟到里面,芒棘大吃一惊,这里就像一个平民窟一般,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浪人群还有乞讨人员都聚集在这里。
林峰找了一个没人的墙角后,坐在地上,啃起了手中的满头。
芒棘一路走到他的对面,她这样一个身穿古装的女子这样从众人面前走过,竟没任何一人多看她一眼,她无人可见的状态已经无须多说。
当芒棘与他相对的席地而坐后,他一怔,放下手中馒头,“别人都看不到你,只有我能看到你,你跟了我整整一天,是冤魂来索命的吗?”
芒棘一笑,“看你模样好像并不害怕,或者你活成如今这状况已经觉得活着不如一死了?”
林峰没有想到索命冤魂也会讲话,而这冤魂一开口竟和从前的她一模一样,他忍不住缕了缕自己杂乱无章的头发,还用已经脏到看不出颜色的衣袖擦了擦脸,只是衣袖和他的脸一样脏的很,再怎么擦也干净不了。
他也意识到这一点,尴尬的笑了笑,“怎么会呢,如果我有去死的勇气,也不会这样苟且偷生的活着。我很多次想过去死,到临头却还是没有勇气,好死终不如赖活着。”
芒棘无从体会自己此刻再次和林峰说话的心情。
她本想过,如果看到的那些记忆都是真的,她所有最真最诚的感情给了这个败类,从而付之一炬,她一定恨透这个男人,恨不得亲手掐死他。可如今她与他相视而坐,她的心竟平静如止水。
“说说,为什么会潦倒到这程度?我的遗产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挥霍一空吧。”
林峰苦笑一声,“那些都是我的春秋大梦,你的父母都是睿智之人,也许是他们有先见之明,更也许是他们在天有灵。他们竟留过遗嘱,无论天灾人祸只要你在没有子女时就死去,所有的家产都捐给慈善机构,一分不剩。我算计一切,最后律师来了,我什么都没有得到。
欠下的高利贷还不出,日日被追讨。后来你的管家还查出你的死因有疑,警察上门来找我,我便逃了。高利贷以为我要讨债,来追债的人打断我一条腿,我又要躲避通缉令,才沦落到今天这地步。”
芒棘冷笑一声,“你没有去找我的远亲表妹吗?她不是和你狼狈为奸,就连你夺走我性命的东西都是她帮你准备的。”
林峰苦笑更甚,“知道我一无所有,她早早的与我撇清关系拉开距离。我现在的模样,谁不是见了我就有多远跑多远。就算他们见到我不跑,我自己也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