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晋楚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芒棘坐在床边,还有一阵阵淡淡的清香,有一个他没见过的女子在一个火炉烧瓦罐后,朝着他的方向一下一下的扇着扇子,淡香正是随着扇风而来。
“你终于醒了。”芒棘几乎不能控制自己情绪,扑到了颜晋楚的身上。
颜晋楚没有再多打量扇扇子的女子,而是看着扑倒在自己身上的芒棘,虽然觉得浑身乏力,却依旧淡而雅然的一笑,“我……没事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了解,那一日昏迷,他曾以为自己真的会这么死去,头上的伤,还有身上其他地方的旧伤,在秀寒寒冷的崖山下几日一住,所有的旧疾新伤一触即发。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问过自己,如果就这样死去,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是睥睨天下的权利?
都不是。
原来在秀寒山崖下的这几日,才激发了他心中真正的遗憾,当他遇到她,一切都在慢慢改变。
芒棘坐起身,用衣袖抹了抹拼命想忍却还是滴落的眼泪,“整整五天,就连守瞳都说没有全部的把握救回你,我以为……我以为……”
没有太多劫后余生的欣喜,既然颜晋楚醒了过来,守瞳已为他们指了上去的道路,被困秀寒已经快半个月,离开迫在眉睫。
守瞳这一次带他们离开的通道和上一次带芒棘离开的通道已然不同,看着芒棘即将离开的身影,守瞳最后拉住芒棘,神情凝重,“芒棘,记得我与你说的那些。”
颜晋楚别过头去,走远了几步,芒棘与这个生活在秀寒积雪之下的女子认识这点已经确定,而这女子的名字,守瞳,可想而知,这女子就是被母妃连累的预言者之一。
芒棘是怎么和这女子相识的,他为何又会醒在这里,很多问题他已经无瑕去问去想。
芒棘淡淡头,对守瞳道:“守瞳,相信我!等我!”
守瞳温婉一笑,“是,这一次我比上次更信你。”
……
再次回到秀寒之上,再次看到走上的通道被落雪瞬间掩埋,芒棘轻轻叹了口气,终于离开了山崖底,终于要出来面对现实了。
回想在山崖底遇到守瞳后,把颜晋楚带到守瞳在积雪下的住所,守瞳看着昏迷不醒的颜晋楚,告诉芒棘,“我并不会医术,所以他到底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的命运如何了。”
五天,守瞳和芒棘都是衣不解带的围在颜晋楚身边,芒棘还有靠在床边偶尔的小憩,守瞳却没有间断过扇扇子的手。
一天、二天、三天,颜晋楚没有任何起色。
守瞳突然开口,“芒棘,上一次见你,你的魂魄和你的身体并没有契合,可是如今见你,你已经是一个真正完整的人,你最终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心,对吗?”
芒棘苦笑一声,“也许我的命运就在这里,由不得我自己的选择。”
“不。”守瞳依旧是那种想微笑却对笑实在不拿手的模样,“你能用幽净谷至宝给我送来守空的荷包,我便知道你当真去过幽净谷,你的不普通我已经知道。只是当初我看得并不真切,可是现在我看清楚了。
当初你的魂魄并不安于此处,可是你的心想留下,并不是因为你应该属于哪个地方,而是因为——他。”
芒棘一怔。
守瞳继续道:“芒棘,你已经去过幽净谷,这世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应当知道。现在这世间已经没有预言者,我们都已经无法看出谁身上有帝星之相,唯独你,身上散发着天生王者的气息。
只是,虽然你是注定的王者,但守鹤的事情发生后,我们所有人都明白,世间法则终抵不过善变的人心。你愿不愿意走上王者之路,最终决定的也是你自己。
荷包中有守空给我的信,你的决定将左右幽净谷的未来,但那也只是也许。芒棘,我在辅佐帝王时听到过这样一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的人生还有很多事没有圆满,我当然想好好活着,也想有机会回到幽净谷。
可是,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想法而左右你真正的决定。爱情,我还没有真正经历过,但是我懂。我的帝星诞生,必须离开幽净谷,可是我离开时答应守空,我一定会回去。
其实我的命运应该是我的帝星,可是我终究还是想选择守空。芒棘,你见过北棂了吧,其实他让你离开幽净谷,也是对你的成全,他只希望你活得自在。”
人很奇怪,当别人强求你去做一件事时,你也许并不愿意,但若别人处处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你便越发不能丢下她不管。
“在想什么?”身边的颜晋楚问道。
芒棘看着天空落雪,“我在想,掉下秀寒山崖那么突如其然,而上来也这么突然,我将来应该何去何从……”这的确是她心中实话,不过当目光触及到颜晋楚额上还被包扎着的伤,她又恨恨加了句,“无论我何去何从,珏王的命我是要定……了……”
说话的同时,让她舌头的打结的情况出现了,之间秀寒被一大群人占领着,他们正一寸一寸挖着积雪。
还没等芒棘反应过来,就有几个身影一起出现在她和颜晋楚的面前,“芒棘,你没事,太好了。”
这人竟然是有恒现在的储君,前齐盛逸王,颜释曲。
浑浑噩噩,云里雾里的芒棘和颜晋楚一起被颜释曲带回营帐,营帐是有恒的军营,营帐中芒棘看到了闻人逐和画汝。
掉下去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