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这帝都第一美男子盛名一出,有多少纯情女子疯狂暗恋,碍于世俗礼节不敢近身搭讪。
当然,也有好奇他那永远不曾摘下的手套,虽说人人都知那是陆世子身有顽疾,双手不能见风。还是有人故意生乱,有舞女在聚宴中把酒水打翻沾湿了陆亭竹的手,那舞女慌乱间一把扯掉他的右手手套,尽管陆亭竹很快戴上了,但众人还是发现那手五指修长,指尖圆润,肌肤白皙根本没有异常。
陆亭竹控制住自己没有去握左手,一脸淡然的笑放了那女子。
那女子受人指使以此查看陆亭竹的手有猫腻,原本以为事情败露会有大祸,不想陆亭竹轻易便放过,一颗心不免为此沉沦。
然而无人知道,人人称赞的睿王府世子独自端坐在房间看着断了的第六指,心里自嘲世子爷不过是个自卑怯懦的人。如果不是识读过许多书,或许他连能否淡然地生活下去也未可知。
他的娘亲同自己只有用膳时见上一面,交流不超过三句。
他的父亲看着他一双肖似何姝的桃花眼,眼中没有喜爱,反倒带着怀疑。
他曾见过陆琳琅几面,虽然妹妹是个痴儿,但至少她能天真的笑,永远无忧无虑。
他也见过几次黄氏。那自信明媚的面容同自己脆弱娇柔的娘相比,确实生动太多。
他礼貌性抿嘴一笑,教黄氏暗暗咬紧了牙,纵使陆睿发现何姝的人不在他身上,他仍是放不下何姝。自己的儿子陆修又上不了台面,被陆亭竹的光芒完全掩住,她知道陆亭竹总是戴着手套的样子看着奇怪,总有一天她要狠狠撕下那双手套,看看那两只手究竟是何模样!
陆亭竹原本以为,他这一生永远要这么寂寞下去。却没想到十七岁时出外踏青的一次机缘结识了那名纯洁美丽的少女。
她声色优美语调温和,一双杏目明亮灼人,她听到自己吟诗,知道自己心有忧愁,她微笑开解自己,令自己第一次感受到外界的善良温暖。
她说她知晓自己叫陆亭竹,因为在金葵节见过他。
他刚想不顾礼仪问一下少女芳名,少女的家人便寻过来将她带走了。
后来,他终于知晓她的名字——苏蝶绕。
这之后,两人又在公众场合见过面,只无言对视着,诉说着情意。
他晚上沐浴时注视着自己的手,纠结着要不要将这伤疤告知她,又害怕她会惊吓得跑开,再也不理自己。这感情折磨得整晚翻来覆去,不得安眠。
这个事实便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以一种残忍直接的方式迅速传播开来。
恭亲王遗孤陆歆养在太后身边,特别粘陆亭竹。陆歆忽然落水,陆亭竹跳下人工湖去救,结果一番折腾,两只手套不见,露出了左手多出来的第六指。
陆歆一声尖叫,唤来了闻讯赶来的众人注意,何姝隐瞒多年的秘密,终于被人知晓。
多少人羡慕嫉妒多少人爱慕暗恋的帝都第一美男子,竟然是个怪物!
真是太可笑,太可怕了!
何姝将自己埋在锦被中,浑身颤抖地想要将自己闷死,她想指着陆亭竹尖叫,你为什么不小心?你为什么要跳下去?
可是没人理她,心腹嬷嬷不敢出声,睿王爷出征在外还需十日回来,陆亭竹呢,跑出王府尚未归家。
陆亭竹去见苏蝶绕去了,他让她等在相遇时的那片桃花林里,他想告诉她,他不是故意要欺瞒她。他除了多出来的第六指,其他一切都好,他书读得多,连安帝都称赞他才华过人,日后可堪重任,他性子温和,绝不会像父亲那样动不动就朝自己瞪眼。
可是他到了那片桃花林,桃树光秃秃的,完全没有桃花盛开时的绚烂绝艳,反而像是挥着手张牙舞爪的多指怪物。
他心里慌慌的,终于等到苏蝶绕过来,却并非是她一个人。
来了一群少男少女,太子陆君傲同苏蝶绕为中心。
陆君傲勾着嘴唇,丹凤眼睨着自己,“哟,看看这是谁呀,这不是那长了六指的帝都第一美男子嘛?陆亭竹,作为这空前绝后的六指第一人,本宫敢请教您,可有为这六指想到什么好的诗没有?”
那群围观的人哗地哄笑起来。
陆亭竹被羞得双颊涨红,他双眸定定看着苏蝶绕,他想听苏蝶绕说句话,他向前走了几步,却看见苏蝶绕蓦地向后退。
陆亭竹脸色唰地苍白起来。
天空下起暴雨,连老天爷也知道奚落他,就算藏了这么久又能怎么样,也改变不了事实。
他淋了一下午的雨,回去便发起高烧来。
而这时候,睿王爷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见人对他指指点点,令人问了话才知世子爷竟然是天生六指的怪物。还有,还有世子爷暗恋苏家千金,私订盟约,结果反被抛弃的事情。
睿王爷脑中轰地一声,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他一回王府便召人叫陆亭竹过去见他,等了许久才知道陆亭竹还在床上睡着,他一把扯下陆亭竹的手套。那多出的第六指令睿王爷心口猛地一跳。
恐慌惊讶,被欺骗,被揭露私相授受,以及陆亭竹迥异于自己的性格,多种复杂感情叫睿王爷将陆亭竹拖下,叫人拿了趴在凳子上,亲自执家法。
啪啪啪……
手臂粗的长棒打下去只有沉闷声响。
“孽畜!打死你这孽畜!”
孽畜……孽畜……
陆亭竹混沌思绪里反复回响这两个字。
等到陆亭竹臂部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