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玉思索间,顾云凰已然走到他了那绛衣少年跟前,俯身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撕扯了下来,在看清少年面容的一瞬,他眼瞳骤然一冷。
“梁王殿下——”少年气若游丝,却朝着顾云凰诡异一笑,“湘王此等美人,难怪得殿下喜欢,只是,陛下那一关,你要如何过,呵呵……”
话音未落便有鲜血从他的口鼻与双耳中流出。
瑾玉瞳孔一缩,这人竟服了毒,而且他的话……
她下意识地去看顾云凰的反应。
他侧对着她的脸庞依旧是没有什么过大的情绪,他紧抿着唇,只俯下身伸手将那已经七窍流血的少年一把拎了起来,而后迈步到了窗前抬手拍开窗户便直接朝大街上一扔——
‘扑通’寂静的夜里,ròu_tǐ砸落地面的声音分外清晰。
“阿音。”将他的动作看在了眼里,她的眸光微微一沉,“那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那一关,你要如何过。
此人所指的陛下会是顾子墨?
他竟然会将此刻易了容的顾云凰认出来,那么必然是云若皇宫的人。
而云若的陛下确确实实是顾子墨。
虽说对这个少年君主并不了解,但她在云若皇宫的几天却是将他与顾云凰的互动看在了眼里,他们的交谈不像君臣,仿佛是寻常人家的兄弟。
那分明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竟认得出你,还能装出几分像,是你云若皇宫的人。”瑾玉见顾云凰站在窗口不语,只淡淡道,“那么他口中的陛下,是否也是云若的陛下?”
顾云凰依旧没回答,只是将手搭在了窗台上,侧对着瑾玉的面容平静,睫羽低垂。
“阿音,有些事情是不能一直逃避的。”这种时候她倒是不缺耐心了,只望着对面的人不温不火道,“让我猜猜,无论是你诈死的事,还是你不定时毒发的事,还是方才那人假冒你来见我的事,你都有你不愿意说的理由,你是在刻意避免我接触到某个人或者某个事?”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
他们分明彼此信任,他却刻意要隐瞒她一些事情,那应当就是这些事会对她不利,亦或者是有人要对她不利,而顾云凰目前并不能解决掉这个人。
今夜的假凰音与当日在岳府看见的假凰音便足以说明一件事——总有人暗地里想要将他们分开,亦或者,让他们各自误会,甚至于反目成仇?
“岳府遇见的假凰音以丝线伤我,模仿的是你的武功路数,他知道你擅用蚕丝,伤人利索。今日的假凰音模仿的是你的态度语气,他知道你平时是怎么说话的,甚至知道你对我的称呼,但我对你太熟悉,亦或者他演技不够火候,你的音容笑貌旁人模仿不来。”说话间,瑾玉已然迈步走向了顾云凰。
“岳府伤我,是为了让我误会以为那人是你,心里留下疙瘩。今夜找我,一进门便假意与我亲近,我虽不清楚他还要干什么,但我深知,如果我不够信任你,或者我不够熟悉你,怕是早已让人骗了千百次,以我这样的性格,若是认定你伤害了我,那么即便不反目成仇,也会劳燕分飞。”
顾云凰转过头看她,眸中的冰凉之色已经散去。
他知道她敏锐,却不知她已经把他看透了。
“其实你知道做这些事情的人是谁,你大概也在与他暗斗,你之所以留在我身边是将我保护着,不让我参与是么?”瑾玉朝他笑了笑,“若是不能融入你的生活,那么即便你在我身边我依旧感到很遥远。”
她希望的是与他并肩,而不是以护她为理由,而让她从这场他与别人的战斗中脱离。
“阿瑾。”他终于开口,声线平淡,“我不想与你分享不愉快的事。”
“你错了,人生之中酸甜苦辣必定都要承受,个中滋味都需要体会,你是提防不了的,你认为你自己尝过苦,不想让我尝我就尝不到了?阿音,你纵然考虑的再多,提防的再多,也没有用的。”她朝他勾了勾唇,“我们也经历过那么多了,认识了那么多的人渣,一起打过不少漂亮的胜战,你可以将我当作你最好的合作伙伴,让我加入你的这场战役,你要知道,我闲下来手是会痒的。”
瑾玉说着,状若苦恼地揉了揉手,把骨节弄得咯咯响,“一天不打人,心里闷得慌。”
顾云凰:“……”
原本被她说的动容了,可偏偏这最后一句话那么令人汗颜。
“假凰音口中的陛下不是子墨。”顾云凰凤目轻抬,望进她的眼里,“是我的父皇,我所憎恨的人,顾玄曦。”
“你的父皇?”瑾玉有些错愕,“云若的先皇,他不是应该……”
原本她还暗喜着他终于愿意告诉她,可他说的话却让她又高兴不起来。
那个屡屡和他作对的人竟然是他的父亲?
“他将皇位给了子墨,却并未驾崩,他在人前是死了的,故而也没有太上皇一说。”顾云凰淡淡道,“如果有机会我真的想让他这个先皇的称呼坐实了。”
太上皇,是用于称呼未逝世却不在帝位的君主。
而先皇,是用于称呼已驾崩的君主。
他与他的父皇矛盾竟演化到了这个地步?
“他是我见过最不正常的人,所有的子女于他而言不过是试验品,而试验品他满意了便能荣幸升为棋子。”顾云凰说的轻描淡写,倒是听不出一点怒意,“如今云若皇室里还剩下的皇子公主都十分荣幸的做了棋子,只因试验品是不